它见他说话时的神情和语气都非常严肃,知道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遗憾地表示知道了。
不仅他在观察当地人,当地人也在好奇地观察他。
黄皮肤黑头发的样貌在当地非常少见,因为埃及并不是中国和日韩的热门旅游目的地,来这里的游客多以欧美人为主,就像是上世纪改革开放初期中国人围观洋人的感觉差不多。更何况他还有一猫一狗同行。
“这里好脏。”
过了桥之后,飞玛斯小心地避开脚下的一坨垃圾,而这样的垃圾在前面越来越多。
菲娜摇了摇耳朵,显然这句话在它听来有些刺耳,就算阔别多年,这里依然是它的故乡,被别人当面说你的家乡好脏,大部分人都不会高兴。
但事实俱在,它无法反驳,因为这是一句实话,因为这里确实很脏,甚至比两千年前还要脏,空气质量也很差,极端干燥又混着呛人的汽油味道和尾气。
它蓦然惊觉,原来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它已经渐渐习惯了滨海市那潮湿又略带海腥味的空气,习惯了春夏秋冬的分明四季,习惯了云卷云舒和风霜雨雪,习惯了宠物店的整洁和消毒水味道……
在它内心之中,也有些嫌弃这里的脏和乱,并且为这样的想法而感到羞愧——它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想,再怎么说,这里是它的家乡啊。
它把头几乎垂到了地面。
“确实挺脏的,大家走路时都留心脚下。”张子安说道,“这里几乎没人清扫垃圾,又常年不下雨,没办法靠雨水把垃圾冲走,只能越堆越多。”
飞玛斯无语,“埃及人可真够懒的,居然愿意住在垃圾堆里,连我当年在美国农场里住的狗窝都比这里干净!”
“懒的是现代埃及人,而不是古代埃及人,别忘了现代埃及人与古代埃及人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民族。无论是勤劳努力还是聪明才智,古代埃及人绝对不亚于古代中国人,或者其他任何一个古代民族,甚至在很多方面有过之而无不及,否则就不会在其他文明还在吃土的时候,就依靠粗陋的工具建立起令人惊叹的金字塔,以及其他一系列奇迹般的建筑,而金字塔的建造方法之谜迄今没有被彻底破解。”张子安纠正道。
飞玛斯点头,“金字塔我闻名已久,你说得对,是我失言了。”
菲娜心中一动。
对呀!
为什么要羞愧?
这里确实是它的家乡,但家乡早已被外族人占据了,外族人把这里糟蹋得一塌糊涂,跟它又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要给外族人错误而买单?
反之,外族人把这里糟蹋得越狠,就越能显示出神国的伟大与辉煌!
想到这里,屈辱与羞愧一扫而空。
它悄悄瞟了张子安一眼,这个没什么用的下仆,有时候还挺会说话的。
于是,它高傲地挺胸昂头,改以批判和怜悯的目光扫视目力所及的一切。
“这里确实好脏。”它难得地出言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