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老太太是他的亲人,他这反应好像不太对,他震惊、他纠结、他渴望离开、又无法离开,虽然我不清楚让他原地挣扎地原因,但在他一系列情绪变化中,唯独没有悲伤。
他急于确定老太太的死讯,在确认之后,却不悲伤难过。
我觉得他们可能不是亲属关系,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
我微微一笑、计上心来,从兜里摸出外勤人员配备的徽章,在少年面前晃了下,说:“你好,其实我是负责调查人口失踪案的,今天出车祸的老人,与多起人口失踪案有关,我来这是为了搜集证据,请你配合。”
少年听到人口失踪案几个字,整个人先是石化般杵在原地不动了,因为人瘦得都脱了形,所以显得他的眼睛特别大,再瞪到最大的状态,看着就像电影里的外星人。
他嘴巴张开,嘴唇动了动,明显想说话,但可能是急火攻心,也可能是身体太虚弱,还没等他出声,人就两眼一翻,晕倒在地。
地上凉,放任不管的话,这少年怕是会一命呜呼,所以准备进屋给他拿床被子盖上,善良 1。
砖房只有两个空间,一间厨房、一个睡觉的地方,厨房的灶台上烧着水,屋里有一张土炕,炕上铺着席子,床里边靠墙的位置,坐着一个小女孩。
我以为屋里没别人呢,乍一看到她,我愣了下,挑挑眉,刚想叫她别怕,就发现这孩子也不正常。
我进屋有脚步声,屋里进来人了,她却看也不看一眼,双眼直勾勾地目视前方,看着窗户,眼皮一眨不眨。
若是盲人,听力更胜普通人,肯定早就知道我不是少年,屋里进来陌生人了,总会有个反应。
这小女孩却像是没发现有人进屋,或者说,她对外界没有反应,跟植物人似的。
“小朋友?”我叫了一声。
小女孩一动不动,对我的声音没有任何反应,我盯着她看了几秒,胸口有起伏,说明有呼吸。
难道是又盲又聋?
我走到床边,拍了拍她的脚,即使看不见、听不见,有人拍她总能感觉到吧。
可小女孩还是没反应,我一转头,发现窗台下边有个地铺,被褥直接铺在地上,又脏又旧,这准是那少年睡觉的地方,他一身衣服破破烂烂,活像乞丐,想来在老太太身边,他属于被欺压的一方。
床上没有被褥,床头柜是上了锁的,我不太愿意去抱地上的脏被子,只好出门把少年背进屋,让他躺在土炕上,也不用盖被了。
小女孩始终像个假人似的坐在墙边,屋里明面上没有什么异常物件,我到厨房给少年倒了杯热水,又翻了半天,可惜厨房里一点吃的也没有。
少年太瘦了,我总感觉应该人他喂点吃的,能吃就能活。
但不知是不是老太太藏得好,厨房里连米袋、面袋的影子都没有,挂面、鸡蛋,统统不存在的。
不远处就是菜地,最起码在家里存点蔬菜也成啊,我叹了口气,忽然想起我背包里有吃的。
包子怕我晚上饿,出门前她给我包里塞了两条巧克力派,外加两瓶牛奶。
我从厨房找了只碗,把巧克力派用牛奶和热水兑成糊糊,刚把碗端进屋,少年就像是木乃伊复活,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两只胳膊前伸,直楞楞坐起,眼睛盯着我手里的碗。
人饿到极致,和其它生物没什么区别,甚至更可怕。
我把碗给他,他直接把脸埋进碗里,稀里呼噜吃个干净。
泡软的食物,吃得急些也没啥,一碗蛋糕糊下肚,少年像是真正活了过来,眼睛里总算是有了点活人该有的神采。
“你是警/察吗?”少年还抓着碗,目光直直盯着我问。
“不是,但类似吧,我专门调查一些……特殊的案子。”我没有说谎,也不必说谎,少年天天和老太太生活在一块,他应该知道老太太的真正‘职业’,我还想向他打听事呢,所以适度地表明身份,对我接下来的问话也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