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面之上,不知谁大喊了一声:“上!”
无数的乞丐往有道粮行涌去,十几个小厮,才刚扑到马一方身上,陡然间就被无数短刃匕首一类的兵器捅刺得满身血红。
粮行之内,又冲出来了十几个小厮,只在几个照面,也立马满身是血倒在当场。
又有七八个小厮从中厅那边赶来,看得眼前这一幕,脚步一止,竟然转身就跑。
无数破衣烂衫的乞丐往粮行之内狂涌,还有人大声呼喊:“杀光所有人,搬走所有的粮食。”
此时的马一方,斜躺在门口台阶之上,眼神左右看着,一脸的痛苦,一柄短刃还插在他的胸口之处,他的双手也在短刃之上,还下意识使劲去拔,却是拔不出来。
“疯了疯了,这些贱骨头都疯了……”这是马一方口中喃喃自语。
那个瘸腿的乞丐,帮了马一方一把,上前去把那柄短刃用力拔了出来,一瞬间鲜血喷溅而出,洒在乞丐的脸上。
满脸鲜血的乞丐,竟然还笑了出来,带着一种放肆的疯狂。
他本是走街串巷卖烧饼的良民,一辈子都没有与人起过什么冲突,若不是这粮价暴涨几倍,若不是这物价疯涨不止,他依旧还是一个走街串巷卖烧饼的良民,养活着一个独子,还有一个糟糠之妻,住在南城外的一个破木屋里,也算和和美美。
偏偏这命运就是如此,实在活不下去了,为了才七八岁的独子,他进城乞讨,可偏偏这个有道粮行就要把粮食摆在街边门口,让他如何也挪不动脚步,百般哀求也不管用。
他干了坏事,用碗舀了麦子,拔腿就跑。
可惜最后被人追上了,棍棒加身,一通痛打,满身的疼痛,断了的腿脚,麦子也撒了一地。
当他一粒一粒捡起撒在地上的麦子,竟然还有小半碗,那一刻他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竟然还有点高兴,慢慢爬出城去,去给他那饿得骨瘦如柴的独子饱餐了一顿。
但是吃完了这一顿,也就吃完了这一顿。
不过大半天,儿子依旧饿得哇哇大哭,他看着自己那一条断腿,茅草垫着的床上,还躺着他那饿死了的妻子,那一刻,他恨意丛生。
今日,在马一方的尸体面前,他正在放肆疯狂的笑。
直到有人拉了他一把,喊道:“走了,老方。”
他才拖着瘸腿,拿着短刃,跟着人群快跑,还有人上前来搀扶着他。
一边跑,他还一边问:“粮食都搬完了吗?”
“放心,有你的,饿不着你儿子。”
“好好好,我若是死了,无妨。我儿子一定要长大成人。”
“谁也死不了,你快些跟我走就是。”
燕京城府衙里的衙差,正在赶来,最先赶到的衙差,拔出手中的腰刀,看向不远处密密麻麻的乞丐,脚步往后退了退,躲到了一边的小巷子里,还转头与同伴说道:“快,快去禀报,调集大军来剿。反了反了……”
“我去禀报。”
“等等,我们一起去。”
七八个衙差,刚赶到现场,转头又跑了。
不得多久,城门口的军汉也发现了大批的乞丐飞奔而来,军汉们不明所以,准备上前去拦,却见那些乞丐丝毫不停脚步,反而许多人手中拿着兵刃。
守城门的军汉们竟然也不自觉就退开了。
“快去禀报,成千上万的乞丐,成千上万的乞丐啊!”
燕京城,其实也是和平了几十年的地方了,满头白发的人都没有见过打仗是什么,更没见过这种场面。
这些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
成千上万的乞丐,这种观感也不知道是怎么形成的,其实满打满算,也不过八九百人。
但就是这八九百人在街上狂奔,不知道为何就会被人说成了成千上万。
乞丐们就这么冲出了燕京城。
城内的衙差,城门的军汉,似乎都还没有来得及反应。
当枢密院里的耶律乙辛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早已震怒非常,开口喝问:“谁?你们说谁被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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