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层军汉进樊楼里听汴梁城里的大家唱曲,可能是自有樊楼以来的第一次。
云锦儿,樊楼新晋的大家,自从有了甘奇与苏轼加持之后,名声越发显赫,而今隐隐也在说是汴梁城第一花魁大家了。
甘奇来了,士子上百,军汉上百,这算是劳师之宴,樊楼里的各路女子都来了,不少一个。
文武同庆,这话说起来倒是容易,但是做起来却很难,这樊楼之类,布置一新,但是儒生依旧与儒生在一起,军汉还是与军汉在一起。
唱曲的依旧等着有人给她们填词,所以姑娘们的关注点还是在士子们身上。
对于军汉而言,好似就是来看看眼界的,也吃一顿汴梁城里上好的美味佳肴,如此而已。
军汉们来不了雅事,但也知道这里不是做俗事的地方,男女直白之事,对他们来说,还是那街巷角落瓦弄之内的明暗娼妓比较适合。
甘奇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场面不如他想象的那么好,满场的文人,除了对甘奇敬重有加之外,对于这些军汉,当真只停留在表面的几句寒暄,寒暄之后实在无话可谈。
所以也见不到文武之人来回敬酒畅谈的场景,更见不到文武之人能真正同桌而坐的场景。
这让甘奇多少郁闷,这文武同庆,又成了一场诗会场面,然后多了一些杀人汉当做观众。
兴许也是这樊楼不知道怎么招待军汉,也没有这个经验。
蔡京作为年轻一辈新起之人,正在四处交际,时不时也到甘奇身边来坐坐,聆听一下教诲。
也是因为甘奇却不在文人席面上坐,而是与军汉坐在一起。
军汉这边其实也拘谨,若是平常在席面上,此时早已划拳痛饮,人声鼎沸了,甚至还有一些其他节目。
但是偏偏今日,这些军汉一个个端坐着,吃着菜,喝着酒,都不敢大声说话,便是怕扰了旁人,更怕被人不喜,还给自家甘相公丢了脸面。安静听听曲,却也听不懂曲中之意,爱柔婉转的吗,你情我爱,风花雪月,军汉们理解不来,好在曲调倒是动听。
甘奇早已注意到了这些,端起酒杯站了起来,也不顾头前词曲来去,开口就喊:“弟兄们,喝起来,乐起来,该划拳的划拳,该畅快的畅快。”
史洪磊还在一旁问道:“相公,如此这般场面,怕是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乐音不过助兴,该如何乐,就如何乐!”甘奇答道。
史洪磊不自信的看了看厅堂对面的那些文人,多少还是有些放不开。今日可不知一些年轻的儒生士子,也来了一些大人物,比如三司副使王安石,比如新任太学管事吴承渥,御史张商英与张唐英兄弟,还是知开封府冯京,同知谏院司马光。
这些人自然都是甘奇请来的,便是想把这场活动的规格弄高一点,让这些军汉觉得自己受到了重视,脸上有光。
但终究还是有一些事与愿违的。
看得这些大人物在场,让这些军汉划拳喊叫痛快,这也有些强人所难。
不过甘奇也不管那些,又说道:“只管开心就是,凯旋而归,岂能不痛快一番?”
军汉们听着甘奇的话语,心中痒痒着,也想放开手脚,但是这场面实在教人放不开手脚。
甘奇几番大喊,早已打断了头前的曲子,所有人都往这边看来,王安石听得甘奇如此话语,立马起身笑道:“对对对,甘相公说得对,该开心,凯旋之军,岂能拘谨?”
甘霸早已憋坏了,站起身来说道:“大哥既然这么说了,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弟兄们,来来来,吃酒吃酒。”
甘霸是胆子大一些,但是史洪磊与折克行等人却并不接话,还是有些畏畏缩缩的。
这让甘奇有些为难了,他皱眉想了一想,倒也想到了一个主意,走到大堂中央,开口说道:“平日里取乐,皆是诗词曲调,这是文人喜好,今日里也当让诸位见见武人的乐子,相扑如何?谁来?”
左右看了看,甘奇直接点名了:“乌古鲁。”
乌古鲁少了那些所谓的规矩,几步上前站定,口中还笑:“相扑好。”
甘奇又点名:“二营武大壮!”
“小人在。”
“你与乌古鲁来一场。”
“是。”
一个看起来年纪也不大的小子从座位而出,左右扎着衣服与袖口。
甘奇还在一旁煽风点火:“来真把式啊,别弄得胡里花哨的,该怎么干就怎么干,胜者有赏,十贯!”
“你们,喝彩叫好也不要吝啬,都给我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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