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陀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看着越来越多的族人登上了城头,他回头看向远方的甘奇,咧嘴笑了出来,灭掉唃厮啰,就是他人生的巅峰。
猛陀,已然登上了人生的巅峰,成为了这座羌塘地区的王者。
董毡,被无数脱思麻人绑缚着,若不是猛陀不断呼喊阻止,他早已被无数愤怒的脱思麻人斩杀当场了。
所以董毡被献到了甘奇面前,跪在地上,脸上写满了恐惧,眼神不断看向周围所有人,瑟瑟发抖被扔在跳舞的小姑娘脚下。
小姑娘不跳舞了,站到了一边,给这些凶神恶煞的男人让出位置。
“甘相公,小人把董毡带来了。”猛陀单膝跪地,脸上写满了自豪。
甘奇半倚着,一条腿平放,一条腿支起来,手还放在支起来的膝盖上,轻轻敲打了几下,然后慢慢坐起。
“饶命啊,相公。小人可是一心向着大宋啊,小人与党项势不两立。小人可是大宋的节度使……小人知罪了,小人愿入汴京向我大宋皇帝陛下请罪!”董毡,没有了被无数人讨好的意气风发之后,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卑微蝼蚁。
甘奇斜乜了一眼,说道:“种将军,他是你的了,青唐城也是你的了,那里唐置鄯城,而今偏偏成了青唐。往后,那里还是鄯,称鄯州。种将军可要把这个鄯州守好,不可再失。”
种愕大喜,大拜:“谢相公。”
拜完,种愕起身,提着董毡就走,口中还笑:“某的酒杯到手了。”
王韶连忙又提笔来记:大宋治平三年十月十七,枢密相公甘奇于溪哥城大败董毡,复置鄯州……
甘相公开始处置接下来的事情:“猛陀,此番你居功至伟,唃厮啰人的牧场,以后都是你的,但凡有城池之地,皆归宋。西去之路,古丝绸道也,沿路还要修城池,到时候再与你说。不过,措温布你是女儿的。”
猛陀倒也不知为什么措温布是他女儿的,此时也不纠结,只是大拜:“谢大宋,谢甘相公,往后进贡之物,必然一点不敢少。”
甘奇很满意,起身,拍了拍屁股,说道:“你带人回去吧,牧场牧民,自己去接收。我也进城了,有缘再见。”
这就要走了?猛陀还想说话,想尽一尽地主之谊,想好好招待一下这位难得一见的大宋朝宰相。
甘奇不等猛陀开口,只是摆摆手:“罢了,将士们水土不服,便不多留了。”
猛陀闻言,猛然一惊,他抬头看了看远方正在想方设法挖头盖骨的种愕,那个屡次被他打败的种愕,面色大变。
猛陀才是真正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的那个人,心悸不已。
甘霸已经把马拉到了甘奇身边,甘奇翻身下马,起步入城,城池才是宋土。
巴里扎还高高兴兴的拉了拉妹妹,便跟了上去。
猛陀连忙拉住儿子,问道:“你去哪里?”
巴里扎还笑道:“父亲,甘相公要带着我和妹妹去汴梁,那里可美了,都说那里是天下最好最美的地方呢。”
“什么?”猛陀惊讶,父子二人,显然说的不是汉话,旁边人自然也听不懂。
却是那听不懂的甘奇,还转头一笑,对着猛陀,笑得真诚。
猛陀连忙把拉住儿子的手一松。
巴里扎还笑:“父亲,甘相公是个好人呢,他把措温布送给了妹妹,也不知道甘相公会送我什么。等我从汴梁回来了,就带妹妹去看措温布,可听说措温布里的鱼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多,父亲你记得派人去捕鱼,那里的鱼都是妹妹的,你派人去捕来发给族人们吃。”
猛陀无言以对,巴里扎与托娅两人笑得很开心,似乎都觉得遇到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甘相公的马走远了,巴里扎拉着妹妹快步跟了上去。
猛陀看着儿子与女儿远走,愣了片刻,低头,轻轻抹了抹眼眶,上马,招手,无数的脱思麻汉子聚集而来,牧场与牛羊,到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