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快看哪里伤着没?有的话赶紧上药,不然太太回来怕就来不及了!
“——奴婢说的您别不爱听,您但凡听从太太的,不那么跟她顶撞到底,哪至于这么狼狈!这回奴婢可是也不会帮您的了!”
金瓶手忙脚乱地给她梳头更衣,瞅着空子“数落”。
李南风肝气郁结,还没开口,虚掩的房门啪嗒一响,李夫人在金嬷嬷等人相护下裹着怒气跨了进来。
“都给我出去!”
丫鬟们瞬时噤声,给了头发还没梳的李南风一个怜惜的眼神后就迅速退出去。
“你还要不要点脸?!”
李夫人几步逼近李南风,怒火把她眼睛都烧红了,“你是当朝太师的女儿!你的父族是享誉多年的燕京世家,你的母族是底蕴深厚的皇族高家!
“你居然大庭广众之下跟男子打架动粗?你是想毁了你父亲声誉还是想毁李家声誉?!”
“您刚才要是不拦着我,咱们家声誉就一点问题都没有了!我杀了那竖子,算是为民除害!”
李南风端了杯水咕咚喝下,叉腰深呼吸。
李夫人快昏厥了!
“你还敢顶嘴?!你一个千金小姐,你还叫嚣着要杀人!”
“您不是说他有损咱们家声誉吗?既然错在他,那为何不能杀?”李南风道,“难道我被人无礼了还不能教训他?我动粗难道不正是在维护李家声誉?”
“维护声誉有的是办法!”李夫人怒道,“我教你那么多年,让你自小读书明理,就是为着让你如何用自己的脑子行事!而不是粗莽如武夫般动用拳脚!”
“用脑子固然体面,但一件事若能够用拳脚解决,比起挖空心思把委屈憋成内伤再伺机报复总归要让人畅快多了!”
李南风侧首看了眼她,又接着道:“我李家难不成还怕他晏家不成?旗鼓相当的情况下,他欺负我,我凭什么不能掐他?连自己都不敢护,还谈什么体面?”
“你放肆!”
李夫人颤抖地指着她,粗气一口接一口地喘上来:“我怎么会养出你这么个怨孽!”
“我倒是觉得您很成功,至少我对眼下的自己满意极了,再也不用憋憋屈屈藏着掖着。”
李夫人忍无可忍,信手卷起手边一本棋谱抽过去。
李南风倒是防着她这一招了,背转身躲过,笑嘻嘻道:“母亲先歇会儿,知道您要罚我,我去三姐姐那里梳好头再回来领罚。”
门外静立的丫鬟们见门开,均吓了一大跳,又见是她独自出来,纷纷惊恐地看向屋里。
李南风没管她们。
她不明白她要时时刻刻装那些个高贵内敛的大家闺秀做甚?
前世后来她够不内敛了,不照样在权贵圈子里过得风生水起?不也照样也有死心踏地维护她的人一大堆?
规矩都是身居高位者制定的,既不必看人眼色过活,又何必时时拿这些来压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