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事到如今,怎么祖母又不愿意顾全大局了呢?眼光不愿意放长远些呢?都是一家人,不是说家和万事兴么?
“既然家和最重要,那就也应该大事化小,把这一页给揭过去算了。
“让外面野男人的种继续安享富贵,让胡氏来日依旧风光大葬,如此看上去安乐和睦,也全了您这位高风亮节的好婆婆的名声。”
“你住口!”太皇太后怒道。
殿里除去皇帝,没有一个人敢出大气。
李夫人质问的是皇帝,控诉的是太皇太后,是她的亲祖母,这谁敢插话?!
就连太皇太后本人也弱了气势,斥完之后只剩下抚着胸又羞又恼的份!
李夫人毫无惧怕退缩之意。她怕就不会做这些了。
如果不是当年这当家的主母和这把稀泥,事情何至于到如今地步?
她又何至于对高家始终怀恨在心?
太皇太后颤声道:“你是要气死我,你是要气死我!”
“岂敢?”李夫人看向她,“祖母也不须气,更不须为此事耿耿于怀。”
“你,你给我滚出去!”太皇太后颤手指着她。
李夫人福身,就要退。
“慢着!”凝紧了双眉的皇帝望着她,说道:“我听说是你提醒了永王高榕的身世有异的,先说说这奸夫是谁?”
当日永王上报的折子只简单说了事由,自然不会在折子里说得太详尽,既然问到这个,可见这个时候也还没有审出来。
李夫人听到这儿,就说道:“我不知道奸夫是谁。胡太妃是否通奸我也没有证据,不过我近日倒听说当年曾跟随我父亲打理高家庶务的高幸死的有些不明不白。”
“怎么个不明不白法?”皇帝冷眼睃向胡氏。
太皇太后原本正恨得牙痒,听到这里便就又投了目光过来。
永王也迅速瞅了眼李夫人,而后看向胡氏,他检举胡氏通奸生子,是因为情势所逼,他不举报也会瞒不住。
至于高幸的死因其实没有必要说,他作为儿子当然也不会额外再补上这条,把亲生母亲逼到这份上,让她死到临头还背上个命案!
但他没想到李夫人会在这当口直截了当地说到它!
皇帝咬牙:“常春!”
“小的在!”
乾清宫太监上来了。
这个时候传太监,谁都知道是要做什么了,通奸抹黑高家,并生下奸生子来混淆血统,除了一死还能有什么呢?
胡氏撑在膝上的十根手指蜷曲起来,她看向李夫人的目光仿佛像是两道尖利的铁钩子:“你这个白眼狼,枉我悉心养育你那么多年,你害死了我两个侄儿,害得胡家家破人亡,你还要来害死我,害得你娘家家破人亡才甘心么!
“——皇上,太皇太后,你们以为她就是干净的么?!织造局的事就是她干的呀!”
太皇太后闻言又看过来:“织造局的事跟她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