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怔住。
晏驰咧唇:“母亲忘了,我不是大哥,我生下来就没见过他,对我来说,他还不如幼年在我们隔壁卖字画的大叔来得亲切。”
沈夫人怔然无语。
“如今天下大定,不必父亲再出征涉什么险了,他功成名就,母亲身为正妻,不给他纳几个侧妃侍妾,用温柔乡困住他,难不成还要放他跟林氏再生几个儿女出来吗?”
“他岂是这种人!”沈夫人起身,“就算他是,你又如何能保证他有了新欢就会忘了旧爱?
“你不是也说他与林氏经历了那么多,连我都不可能比得上吗?你又如何笃定再纳妾进来就能达到目的?你也太轻狂,这话题就到此为止。”
“即便对新纳的人进来没信心,那总归也比看着他们仨和乐融融地要好,不是吗?”晏驰也起了身,他面上起了些许潮红,“母亲认为我轻狂,幼稚,不要紧,你只要承认我说到你心里去了就好。
“你难道没有想过,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沈夫人面肌微颤,牙关咬得生紧。
“你这是在逼我吗?”
“没有逼你。”晏驰道:“是你自己犹豫不决,你还在指望父亲回头。”
“我指望他,又有什么错呢?”
晏驰默然,摇摇头道:“没有错。”随后他抬头,“如果您一定要这样,那么,您索性就去拉拢他吧,顺着他的心意,为咱们自己争取利益。
“只要那母子在,不光是母亲挽不回父亲的心,我和大哥也得不到父亲的关注。”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来说去那母子俩就是绊脚石!母亲若能接受给父亲纳妾,那咱们尚且可慢慢来,可如今你又还想挽回父亲的心,那么他们的存在,就是障碍!”
沈夫人猛地缩手,碰翻了茶盏。
屋里顿时响起刺耳的脆响,把一切杂音都已给震住!
窗外的林夫人两眼空洞地望着灯光摇动的屋里,浑身骨头支楞起来,发出轻微的颤抖。
天上有稀星,明月不知往哪里去了。
“夫人……”
百灵以气音在呼唤她,她抬头对着窗户内的母子又看了良久,方才抬步转身。
背上沁凉沁凉的,粘在皮肤上,应该是被汗浸湿了。
“夫人!”
百灵担忧地随在她身后。
她停下来,扭头再看了看那间屋子,目光也变得跟这股汗意一般沁凉。
“去请王爷!”她道。
百灵应声去了。
屋檐上的晏衡望着她们离去的身影,不觉已错愕屏息……
屋里母子说了这么长时间,他会武功,能避开耳目倒也不足为奇,可林夫人行走进来,难免会遇到院里的下人,他不知道她又是怎么做到的?如何他窥听了这么长时间,林夫人也能顺利听了这么久?
“咳咳。”
屋里传来的轻咳声暂且令他收回神思,他打了个手势给身后,又悄然伏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