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掀帐看看屋里,一派昏暗,只有半开的侧窗泄进来一小片廊灯晕晕的光辉,一室寂然,也没了人。
床头香炉里却不知几时点起了一柱香,缭缭绕绕,混在灯火里缱绻。
……
李夫人站到东北角门下,站在镂花窗下看着墙头的吊兰。
跟在她身后的银簪很是看不透她此举。
原本李夫人随着大家一道巡查内宅,不知为何推说累乏先撤了。
累乏便累乏,她千金之躯,大半夜爬起应付这种事也是不容易,但她在正院门口站了站,而后就来到了这里,如斯黑天昏地,虽然跟随的人也不少,但若这大白日般在此间闲庭信步,仍是让人费解。
“太太莫不是有所示下?”
李夫人没回答,只是把视线左右移转,然后对着这几盆吊兰看了好一会儿,又看向角门,蛾眉之下的目光映着黑黢黢的夜色,一如幽潭。
太师府大大小小五六道门。
除去正门平时作接触贵客用,西角门丧事用,东南西南两道门日常出入,但只剩这道东北角门日常只做运送花木之用。
前阵子下人来报,发现宵小出没之处就在这里。显然,若真有人出没,也只能是这里。
此处角落显得有些杂乱,墙上随意堆放的几盆吊兰长得茂密疯狂,显然是各房撤换下来后随手撂下的,但眼下可看到,当中两盆却明显塌了下去。
李夫人揣着一个隐隐的猜想,从扶风院一直忍着到这儿。
晏衡出了扶风院,返回的这一路就不如来时顺利了。院子里互通的各处门道皆已关闭,只能从墙头潜行。
快倒也是快,只是今夜这情形就未必快得了了。然而若不快撤,无处可容他藏匿,实在也是险象重重。
他虽然不怕牡丹花下死,但成悦说过他会活到寿终正寝,还会儿孙满堂,就这么死了也实属冤枉。
他在屋脊上想了一下,看了眼东边,就折转方向潜了过去,沿途不免招来一大片狗吠声……
李夫人在角落里站了片刻,金瓶就喘着气跑过来了:“太太!世子他们都已经全部搜查过了,没有发现外人。”
“是么。”
李夫人又瞟了下那盆踏平了的吊兰,良久才把眉头松开来。
……
李南风又熬了个黑眼圈。
她以为她是独一份,早上还金瓶要了些胭脂掩饰了一番。等去到学堂才发现大伙居然都不同程度地眼黑了一圈,顿时明白这是昨夜里那么一遭,大家都被扰了清眠。
又暗暗觉得对他们不住,毕竟这是因她之故。因而回头在李舒的嫁妆上又另添了一对羊脂玉镯子。
衣柜这一桩,搞得李南风心情十分复杂,甚至还有点懊恼。晏弘成亲她还期待着李夫人能答应她跟高贻一块去呢,眼下这当口跑到晏家去送给那家伙看,真是心不甘情不愿。
但还没等她复杂完,李夫人却已经给了高贻答复,答应让她去这一遭,是日下晌,高贻就着人来跟她合计出发的时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