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夫人毫无犹豫,如常口吻,“不必,送客。”
萦香上前拉了拉苏落的袖子,劝道:“医女姑娘,同我走吧,我送你出府。”
苏落拂开她的手,这夫人,我都这般说了,竟然不治,难不成她一心求死,请道士之流,只为她能早登极乐不成?
“若我能医心病,夫人也不留我吗?”
这话倒是让那床榻之上的晚夫人微微动了动身子,晚夫人虚弱地咳了两声,反问了句:“心病也能诊治的吗?”
“能啊!”苏落灵眸微微流转,开始胡编乱造,“听夫人之音,音虚而气短,尾音却有缠绵不尽之意,可见夫人心中有一段缠绵不尽之意,此意不得纾解,终究愈演愈烈,以致病发乎其外。”
“哦?有趣。”那晚夫人像是听闻了趣事,轻轻笑了一声,好似有了些气力,声音也大了些,“那如何可治?”
苏落修眉一挑,“回夫人的话,心病难医,夫人如今已病入膏肓,这病虽可治,却须得极珍贵的一位药引。”
那晚夫人许是听着觉得有趣,便接着她的话道:“将军府,什么药引都能寻来,你且说说是味什么药?”
苏落便继续同她胡扯,她又不会治病,反正那晚夫人也不会治病,索性胡诌些吓人的话,这世人啊,你同他们温温和和地讲,他们反倒不会当真,这时候,你若是吓上他们一下,他们反倒觉得你说得在理,顿时看你惊为天人。
“这药引极其珍贵,只怕将军听了也会舍不得的。”
“什么药引啊?”晚夫人轻咳了两声,语气里浮上些许笑意,“那你便说给我听听,不给他听见!”末了,还轻轻地笑了下,想来是想起那位将军待她的好,若是真有这味药引,觉得那将军定会愿意倾尽府中珍宝为他换来这位药引。
苏落勾唇一笑,语气玩味,“夫人的命,不知将军舍得不舍得?”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饶是萦香先反应过来,脸上因怒意染上了薄红,她瞪了苏落一眼,“医女姑娘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苏落继续唇角笑意不减,淡淡道了句:“谁说我是胡说八道的?”
实则她知道,她就是胡说八道的,不过这晚夫人既然那么爱听这些道士胡说八道,那为何不会爱听她胡说八道呢?
苏落也曾扮作过道士,那些爱听道士论道,和尚念经的人其实道士的道,和尚的经都只是随口一说,保不齐只是从哪份道书,佛经上随意抠了一句来,但无一例外,却都能说到这些人心里。
不是因为这些道士、和尚运气好,而是因为这些人心里装着事,无论怎么说,扯些玄乎的,他们就能自己瞎琢磨琢磨到自己身上去。
院内有风起,自未闭的房门之中吹入房中,拂动那珠帘,引得晚夫人连咳几声,咳声止住了,她长长舒了口气,笑语道:“医者治病救人,人自然康健无恙为病愈,以我命为药引治我心病,也不知是医女姑娘是在救我在还是害我,如何还能说让我病愈呢?”
苏落见她答话,便顺着她的话继续胡诌,“夫人此言差矣,方才我说了,夫人这心病早已病入膏肓,要想病好,必须以命入药,若是这心病不好,夫人说不得还能活得久些,就看夫人是想要医好心病,还是想要留着性命,病得久些,便活得久些。”
此言出,满座惊,倒是晚夫人自若,她轻笑一声,“呵,今日倒是见了个顶顶有趣的妙人。”
又对着那道士说道:“无心道士,今日就不劳烦您了,烦请您先回吧。”
那道士闻言先是一愣,而后行上一礼,道了句:“那贫道便先告辞。”
苏落白了那道士一眼,贫道,贫道,贫什么贫,你们这些道士除了嘴贫,简直富得流油好吗?
这一白眼下去,因那道士奇丑的长相一惊,便多看了一眼,那长相难以言表,差不多就是一张布满褶皱的脸又被车轮压了两道。
这一眼下去总觉得哪里有些说不上来的古怪,那道士经过她身侧的时候,她下意识地侧目以表不想搭理之意,不想瞥见那满脸褶皱,苍白胡须的道士的手。
那手较之常人略显苍白,修长白皙而骨节分明,像是个少年郎的手,又闻到他身上一阵极其清淡的梨花香,若有若无,待那道士走远,这阵若有似无的香气便随那道士飘然而去。
本章节尚未完结,共3页当前第1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