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秦楚衣自红袖坊出来,得了自由后,便将昔日里父亲的艺馆赎回了,自己做起了授艺先生,权当是女承父业。而此事,王安歌自然知晓,也在女君面前提及过,可偏偏还有一人知晓,那还是在南疆与大将军闲谈之时,自己说起的,不曾想,那人竟记在了心上。
王安歌当即会意,那人定是有什么要紧事需自己知道,这才托信给楚衣的,自己身处这高门大宅,自然比不得她身处市侩更加隐秘。
只短短几行字,王安歌一目明了,大为震动。那字里行间,说的全是韩刍夫自北正沿路行往南疆所查之详细,果然,此事与董氏无关,而真凶也非陌生之人,正是大凉首富,吴庸。他于长汀暗杀朝廷密使之事,虽做的足够隐蔽,却已然肃清,证人亦在来京的路上了,照着信上所说,不出意外,三日后便可抵达。
王安歌得知这真相,固然兴奋难言,却甚为不解,似这等大事,大将军为何不直接奏表女君呢?转念一想,他这般辗转要教自己知道,自己也当不负他这份信任才好。
至于进宫面圣,想必定是会再勾起女君伤心事的。他不知北正公缘何会反,若女君不想说,他便不问,可他总想知道,经此大劫,女君可还受得住,她终究是个女子,那人也终究是她倾一颗真心爱慕的男人。
南宫姝兰听闻王安歌要进宫一趟,只莫名叮嘱了一句,若陛下什么都不想说,切不可追问。她料想依王安歌与女君的相交之深,他定是要进宫去问北正公之事的,却也怕他因此触动了女君的伤处。何为丧夫之痛,不管这夫君是如何死的,那也是心头万般难过的一道坎。
君兰殿里,女君刚小憩醒来,听闻王安歌已等候多时,忙教宫人梳洗。她不想教真正关心她的人看到她醉心哀伤,盈弱不堪的样子。
王安歌见女君略施粉黛,却仍旧掩不住满眼的倦色,虽然举国上下皆知,北正公是逆贼,可她仍旧一身素服,显然是在为亡夫戴孝。
赫羽看清了男子眼底的疼惜,笑了笑,“朕没事,让先生见笑了。”
王安歌亦笑了笑,转开了话题,“方才我一路而来,城中繁盛如昔,热闹如常,陛下若闷得慌,不妨出宫去走动走动,沾沾烟火气。”
“先生说的有理。”
王安歌又从袖中摸出一物,是黄铜制成的一只小马,那马背上还有个小人儿手持一剑,材质做工都精致的很,“我方才进宫前,便去东市转了转,见此物有趣,便买来送给小殿下玩,这马尾巴是个活机关,将它一拽,这马便能载着这人往前走。”
王安歌边说着边示范了一把,便将铜马呈上了,赫羽接了过来,不禁心生暖意。在世人眼中,南宫昭刚刚没了父亲,自然成了个可怜的孩子,正如当年的太子遗孤一般,那时的莫言常常进宫来,便是为了能多陪南宫尧玩耍,怕他无父陪伴,心生郁结。此念一起,顿觉自己也当幸运,总是能遇见好人。
“先生日后若得闲暇,便多进宫来,陪陪昭儿,那孩子与你也有缘。”
王安歌明白女君心思,感念她竟这般信任看重自己,当即拜道,“安歌遵命只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安歌文弱,殿下将来是要做大凉之主的,当常与习武之人接触,听闻大将军伤还未好,便早早离去了,陛下知晓他去了何处,去做什么了么?”
赫羽摇了摇头,便低首打量起手中的玩物来,似是他们正在谈论的这个人与自己半点关系都无。她将手中铜马的马尾一拽,认真看着那马的四蹄动作起来。霎那间,赤雪的影子窜上心头,她咬紧双唇,噙住眼中的泪,不想让它们落下来。
“陛下是知晓韩将军的心思的,对么?”
王安歌见女君丝毫不为所动,莫名心急。韩刍夫昏睡的那几日,自己也曾前去探望过,曾亲眼见他命悬一线。似乎他为女君牺牲再多,即便是搭上一条命,都成了理所当然,可不是么,他们是君臣啊,君要臣死,臣敢不死吗?
赫羽终究是忍住了眼泪,咽下喉头的哽咽,抬首笑问道,“先生为何不问我,北正公为何会反?”
本章节尚未完结,共3页当前第2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