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的说,皇帝没打算培养什么高级官员,没想着培养国家级别的人才,只是打算培养一批中低级官员,让他们在地方基层做官,把持地方。
至于中央高层,皇帝似乎并不在意,依然让察举制自行其是。
太学每年都会有好几百人进,也有好几百人出,延德四年的时候,更有一千多人进,五百多人出,他们都去地方官府充实官员团队了。
这是郭鹏有底气对地方基层官吏进行大规模反腐的原因,因为他有足够的基层人手可以填补,杀掉几百名低级官吏不在话下。
这些人没有士人们看重的本钱,没读过经书,不懂经义,无法步入帝国高层掌握重要的权力,却有治理地方发展农业生产的本领,做得好的,基本上可以稳定一县之地。
有些士人对此不以为然。
他们觉得这帮泥腿子连微言大义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根本不要提向上走,永远也不会成为高等人。
但是有些脑袋较为清醒的士人却提出,皇帝治理国家基层并不需要微言大义,只要这些人懂得农业生产和灾害防治就够了。
皇帝没打算培养高等级人才,只打算培养一些基层人才,帮他掌控好基层,至于什么微言大义的,皇帝根本不在意。
这不是什么好的趋势。
这体现了皇帝的某种思想,某种理政思路。
可是大部分士人依然不在意。
皇帝不要微言大义,我们要,皇帝不培养国家级人才,我们培养。
要想在中央政府里站稳脚跟,你看他要不要学五经十四家法,你看他要不要懂什么叫微言大义。
不经过我们掌握的高等统治知识的教育,你看他们能不能学会怎么制定国策,怎么把握一个国家的政策方向。
一县之才就能治理国家?
这的确是现实。
太学的这种培育模式很难培养出国家级别的人才,除非他自己家已经身居高位,自己有自己的高级官员教育模式,比如现在的那批寒门高官。
否则,就只能期待自己天赋异禀了。
若是不走举孝廉的路途,要是没有后台的话,就别想进中央了。
这样一来,魏帝国的高级官员和低级官员的选拔系统似乎就此变为两条互不干扰的平行线。
士人玩士人的,其他人就在基层玩自己的,彼此之间永远也不可能重合,互不干扰。
这在以前是完全没有的事情。
头脑清醒的部分士人提出,这可能会造成他们的根基不稳,一旦他们和地方基层完全割裂开来,可能会发生某些意想不到的可怕的事情。
但是大部分人嘲笑这种看法。
他们说我们的根基是五经十四家法,是断句,是本来没有但为了垄断硬生生搞出来的不知所云的微言大义。
或许先贤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的每一个字里居然能有那么多意思。
但是不要紧,他们已经死了,活着的我们说这是,那这就是。
谁管先贤?
越难,越玄,越艰难生涩难以理解,那就越方便我们的垄断。
我们是清高的上流。
而那些泥腿子,就是成天在下面打滚的下流人等,这种局面永远也不会改变。
上流和下流,永远也不会合流!
延德五年的这场战争结束之前,这种局面看起来的确是不会改变。
可是这场战争结束之后,这种局面就已经被打破了。
第一批担任县令的黎庶出身的官员出现了。
这是皇帝越过朝廷直接任命的,动用的是郭某人经过战争大胜之后威力加强的至高无上的皇权,没人敢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