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之前是仇怨延续,这一刻似是成了道争。
羽裳出神地看着李青君,她觉得这一刻的李青君好美。
夫君身边尽是形形色色的特殊血统,好像强弱是非,上苍注定,那么李青君的存在就是对这一切赤裸裸的击破吧。
她是真正的凡人,是仙神之劫后已经血脉弱化了的人类典型代表。既无特殊血统,也无前世今生,哪怕有个修仙的先祖,也没有在血脉上带来什么特殊之处……她甚至不合适修仙,只能修武。
包括她的先祖在内,都是凡人在坚持自我,在一步一步地,往这片伟力的乾坤里,写下自己的名字,剑指仙神。
这种感觉很美。
夫君当初恋上她,真的不奇怪。
邙山也有了些怒意,终于取出了法宝,那是他的骨链。
四周魂魄呼啸,鬼戾四起,血色冲霄,白骨缭绕。
尸山血海,万骨天牢。
李青君的枪尖闪起了炫目的光。
那道士终于有些站不住了,手掌微翻,似是想要插手。
羽裳横在他面前,月刃出鞘:“阁下的敌手,是我。”
道士眯起了眼睛:“大荒羽人,不应该涉及神州之争。”
“谁定的?”羽裳身周有气盘旋,鲲鹏法相浮于苍穹:“便是天帝也没有资格分隔海陆,何况你们这些沐猴而冠者……翰音于天?”
这一刻羽裳不用想都知道,这种语气的人会是谁。
…………
秦弈是在落月神剑冲霄之时发现了此地的战局,疯狂赶来。但才刚刚跨出宫外,迎面就降下一道神念,继而凝聚为实。
左擎天。
在疗伤之中,万里神降。
秦弈紧急刹车,冷冷道:“左宗主这是何意?”
左擎天笑笑:“你坏了本座的神性之事,用你徒弟来还,很正常。”
无相神魂,即使他受伤未愈,也确实不是秦弈此时能对付的。秦弈转头去看流苏,却见流苏也在凝神望天,似是和谁在僵持。
天上人?
秦弈心念电转,冷笑道:“枉我以为左宗主是条好汉,当初昆仑之役,左宗主也显见不满天上之人,可不料转头就跪舔了?”
“是敌是友,又哪来如此明确的分界?我为魔道,只讲实际,从不是你们讲道义那套无聊的东西。”左擎天儒雅随和地笑笑:“本座虽是看不惯天上之人,却也没有本质冲突。尔等争的是门,本座对那玩意没有兴趣。”
秦弈摇摇头:“我们争的倒未必是门。”
“门是关键……不过这不重要,几万年的家长里短,惹人发笑,谁愿听之?”左擎天淡淡道:“我只证我的巫神之途,你徒弟能给我,这便是了。”
秦弈道:“那你可以自己做,为何与天上合作?”
“他们不愿见一位人皇凝聚神性,这会让他们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左擎天笑笑:“但直接杀了人皇,因果太大,我巫神之道却恰恰可以不伤人皇而吸取,这便一拍即合。若无人打扰,他们倒未必出手,你既打扰,他们便来了。”
秦弈反而吁了口气。
只是这种因素还好说,如果是他们发现无仙是天帝,那才叫玩完。
不过他们居然发现不了?
这是为何?
流苏的魂魄之中,也在交锋。
“流苏,你居然愿见人皇成神?”
“为何不愿?”
“那难道不该是属于你的东西?”
“究竟是谁告诉你,本当有德而居之的人之领袖,居然会是被个人圈定的东西?”流苏慢慢道:“我谓道有传承,吾心甚喜,而非贪婪自利,不舍其位。连这都不明白,这就是你们之所以翰音在天的缘故吧,九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