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干!坚决不干!”海秃子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此时眼里已经满是泪花,“麻痹的,还没咋样呢就说这种丧气话,你还是我以前认识的兄弟吗?”
“大海呀。”耿叔伸手抚摸着魏大海的头,仰天长叹,“人各有命,不用为我担心。兄弟一场,算哥最后求你了。”
李天畴此时正坐在前院的石头上发呆,不远处小宋和海秃子媳妇正在忙活着洗菜,足足两大脸盆,看样子晚上回来的人不少。耿叔骂他的话还在耳边回响,任凭怎么摇晃脑袋,它都萦绕在周围,挥之不去。
不长的时间,海秃子从后院回来,一脸的严肃,看见李天畴也没搭理,但却故意踩重了步点儿钻进堂屋了。
尽管纳闷,但李天畴确信他和耿叔之间的事儿,海秃子是全盘知晓的。现在秃子这样一副板着脸的模样让他心里惴惴,恐怕耿叔此刻的心情也很是糟糕。
顾不得什么面子了,李天畴站起身走进堂屋,“海叔,我叔他没生气吧?”
海秃子端着大茶缸瞟了李天畴一眼,“他干嘛要生气?”
“呃,因为刚才我和他的谈话不太愉快。”李天畴硬着头皮,说话声也压低了不少。
“愉快,怎么不愉快。”海秃子喝了口茶,一仰脖儿漱了几下口,噗的一声又全吐到了地上,似乎有意为之。“虾有虾路,蟹有蟹道。人各有志,我们没办法干了这行,虽然上不了台面,但从不轻贱自己。”
又讨了个没趣,海秃子的话听上去没头没脑,但李天畴却是心里一动,秃子绝非随意发火,而是在提醒自己。
“你叔没生气,但有些问题你必须考虑清楚。”海秃子补充了一句,扔下茶缸径直出门了。
小宋闻言,好奇的张望过来,李天畴干笑着摆摆手,示意没事儿,便又坐回到石头上。懊恼和沮丧之后,他渐渐冷静,刚才头晕眼花并不是因为生气、没面子,而且海秃子的话进一步点明了问题的关键。
他忽然意识到耿叔的怒骂深深触及到了他内心深处的东西,自尊吗?似乎不够贴切。可以再准确点,应该是多年来自己一直遵循的很正统的玩意儿,从不敢越雷池一步,却被这句骂批的体无完肤,那东西有个名词叫价值观。
嗯,就是这么个东西。李天畴喃喃自语的点头,话虽然不好听,但敲打的很对地方。试想一下,自己都看不起自己,那还能干成啥事儿呢?所谓的自信不过是盲目冲动罢了。怪不得耿叔生气、不放心呢。
懂了,李天畴的头脑一片空明,管他置身何处,心向光明才是最重要的。他腾的一下从石头上站了起来,信心满满的向后院走去。但此刻身后却传来大声的喧哗,他一扭头,彭伟华众人回来了,远离门口却已打闹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