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初寒醒来时,天色深沉,远方红灯摇摆,面前鸾帐红纱沉沉,榻下传来侍女轻微的呼吸声。
“红鸾羽纱床帐,错金弯月帐钩,”纤嫩的指尖从清凉的枕头上拂过,再抬眸望着纱帐之外的摆设:“龙宝镌镂鸾香龛,碧玉色桌案。”
这当真是她顾初寒的寒烟阁?
难道,我顾初寒又重生了?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室内的一切,不错,这里的一桌一椅,都再熟悉不过,她在寒烟阁生活了两世,这的的确确就是她的寒烟阁。
她五岁丧母,嫡夫人厌恶她,又怕人嚼舌根,说自己掌管中匮却刻薄庶出,故而每个庶出房里的摆设都是堪比嫡出,陈设皆是一等之物。
尤以她寒烟阁的陈设极为奢美,也因此,招来旁的庶出姊妹嫉恨,她屋里的陈设也为嫡夫人博得宽厚怜庶之名。
顾初寒抬眸打量这室内奢侈的摆设,无一样不高贵,却也无一样真正属于自己,更无一样不展露嫡夫人心机。
这果然就是她住了两世的寒烟阁。
顾初寒掀开床帐下榻,粉嫩金莲着银袜,轻轻踏在地上,虽不觉寒冷,但骸骨却已尽凉。
活了两世,第一世痴恋太子,却只能做后宫陪嫁,第二世以为步步谋算,胜券在握,却终是惨淡而终。
这一世重生,再无喜悦,只有满满的薄凉与厌恨。
抬眸望明月,明月如钩,既亮又凉。
万古寒凉如新月,照失意人心多悠悠。
顾初寒垂眸自省,又一世重生,她不要也不愿再为情所困,更不要再迷恋负心人薄情汉。
“小姐?小姐您等等奴婢。”丫鬟宝珍梦语呢喃。
顾初寒小小的身子立在地上,看着梦乡中沉酣的宝珍,想起了前世的前世,相士说她有攀龙附凤之机缘后,庶出的顾初俏便对她多怀嫉恨,因宝珍对着湖水照了照脸,顾初俏便嘲讽她,主子能攀龙附凤,丫鬟也动了麻雀变凤之心,总是对水照面,心思淫荡。宝珍不服,与之辩驳两句,便被她推进湖水,无人敢救,以至活活淹死。
第二世的时候,她为了得到太子,只顾着谋算堆雪楼外见面之事,却漏了宝珍,以至于宝珍第二世与第一世一样淹死。
心中一痛,顾初寒自讽:“初寒啊初寒,你一心求谋一个只爱权势的太子,却忽视了忠心耿耿的宝珍,当真是弃大取小,糊涂啊!这一世,我定要护住宝珍,杀了负心汉。”
粉拳紧握,顾初寒打定主意,起身上榻,合目而眠。
次日,宝珍宝珠一齐服侍顾初寒洗漱,顾初寒问道:“距离嫡小姐生日还有几日?”
宝珍道:“小姐,还有半个月。”
顾初寒点点头。那个相士是在嫡小姐顾初悦的生辰日上由嫡夫人请来的。
原本庶出姊妹们对自己虽有不屑,但也不至于作践,正是那个相士说了之后,她们才对她嫉恨并起。
尤以顾初俏与顾初蕊二人为主。
顾初俏生来尖酸刻薄,学了她娘的言辞尖锐,说些话来冷嘲热讽是每日必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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