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在注重孝道的顾府,嫡庶女一应都要在寅时三刻出现在长松院里头,等着嫡夫人身边的宝絮姑姑吩咐了,一齐进来给嫡夫人请安,然后才能各自散回各房里头用早膳。
因是早起,晨光已出,但是晨寒犹在,风吹得有些冷,顾初寒拢紧了披风,手里捧着点漆玉梅瓶往长松院来。
长松院里头,初悦,初梦,初俏,初蕊四个孩子已经一齐立在大夫人就寝的松卿阁外头了。
因昨晚与嫡夫人欢爱一夜,顾孟志现在还在松卿阁偏房内的榻上躺着。
倒是嫡夫人早早醒了,由宝絮梳好妆,更好衣,便已来到正厅内的八宝高凳上坐着了。
顾初俏是从柳姨娘屋子里直接出来的,许是昨晚家宴上,对顾初寒那一匣子珠宝又气又妒,故而一晚上也没吃多少东西,今儿又早早地来请安,早膳没用,也没吃东西垫肚子,此刻肚子里便咕噜一声响。
在寂静的长松院子内更觉得响了。
顾初梦忍不住握住嘴笑了,顾初蕊也忍不住低头抿嘴。
顾初俏一向好强,觉得她俩笑话自己,便立刻气上头顶,却又因为顾初梦是嫡出,恐怕骂了她会被嫡夫人刁难,留半个时辰谈话,到时候可得饿瘪了,于是便把怒气都撒向顾初蕊,走到顾初蕊身前,以手直接指到顾初蕊娇嫩的面上,冷笑道:”蕊妹你笑什么?是笑你自己刺绣多么工整,以至于昨晚的晚宴一直被人无视,甚至比不上寒丫头的假发簪受人重视么?“
顾初蕊一向阴柔,听了顾初俏的话不仅不怒,反而大度一笑,”俏姐姐说的是啊。我绣工差便差了,只求柳姨娘寒柳阁里头的下人没有手脚不干净,要是被搜出来有个什么什么,叫整个寒柳阁生生成了全府的笑柄,那带时候,阿蕊依然笑得出来,不知道,俏姐姐笑不笑得出来了。“
”顾初蕊!“
顾初俏猛然怒喝,尖尖的嗓子直接破了长松院内顾孟志的好梦。
宝絮笑了笑,直接掀了帘子,对着院子里站着的小姐们柔声道:“夫人请小姐们进屋说哈。”
几个小姐这才掐了吵嘴的话头,一齐登上台阶,迈进门槛,屈膝给嫡夫人行请安礼。
嫡夫人抿了口早茶,将小碧色盅茶盏握住掌心,耷拉着眼皮,又喝了一口,润了嗓子,才微抬头,看了眼地上屈膝的小姐们,沉了声。
“都起来吧。寒丫头呢?”
小姐们一齐直起身来,只听顾初俏咬牙呵笑道:“许是昨儿见夫人您赏了她一匣子珠宝,故而自己得意忘形了,连安也不来请一个。”
“珠宝珠宝,初俏姐姐的心里,只有珠宝。真是俗气!”顾初梦倚在顾初悦身侧娇声道。
顾初俏也知道嫡夫人现在有意图为了顾初寒丢珠宝一事趁机搜查寒柳阁,故而暂时不敢对顾初梦这个嫡出言辞刻薄,恐怕惹了嫡夫人不痛快,到时候给寒柳阁下黑手,故而只是拉着顾初蕊,笑问道:“蕊妹妹,你觉得寒丫头为何不来请安呢?”
“谁说我不来请安了?”
顾初蕊还没开口,便听到门帘外头传来了一声娇喝,“谁说阿寒不来给嫡夫人请安了?阿寒这不是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