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弃应有的永恒安眠,拥抱比死亡还要更加残酷的代价。
全员凝固!
那些燃烧殆尽的灵魂不曾留下灰烬,因为他们将最后的所有,也尽数投入到了深渊之中……
当那些充满苦痛和憎恨的灵魂从漫长的深度之间升起时,便化为了未曾有过的洪流。当灾厄自这宽阔的疤痕中汇聚为一,便形成了前所未有的怪物。
然后,将一切敌人,尽数吞食!
现在,七十年前的厮杀,还在继续!
将一切推向灭亡,直到所有都化为乌有。
数之不尽的军团在憎恨的血火中焚烧殆尽,看不到尽头的荒芜之林被歼灭导弹化为虚无。存世余孽与深渊血系所形成的统治者被爪牙所撕裂,鲜血与骨被咀嚼成残渣。
鹦鹉螺咆哮,嘶鸣。
黑暗中无数眼瞳望向了亚斯塔禄的庞大身影,紧接着,如同巨鲸捕食猎物一样,迎着无数秘仪和神迹刻印的轰击,逆流而上!
千疮百孔的身躯悍然撞击在白骨所形成的统治者身上。
锋锐的冲角覆盖着鲜血,轻而易举的,将那硕大无朋的身躯尽数撕裂。再然后,拉扯着它,砸在,再度蹂躏,碾压,轰击,撕咬……直至彻底分崩离析。
被血水和残骸所染红的地狱,又被火焰所引燃。
涌动的黑暗里,仇恨癫狂的眼眸看向云端的尽头。
马瑟斯沉默着,闭上眼睛,一直到黑暗扑面而来,也再没有说什么。到最后,叹息着,从怀中率先取出了一柄手枪,对准了自己的下颌,扣动扳机。
火光一闪而逝。
残缺的躯体从空中坠落,瞬间,被愤怒的巨兽所吞噬。可其中的灵魂,已经消失无踪。
逃走了。
鹦鹉螺癫狂的嘶吼,回眸,看向了漫天的虹光,再度放出了无穷黑暗。粗暴的将那一切虹光尽数撕裂,拖曳着天梯的线路,在利齿之间尽数咬碎。
天梯崩裂。
最后的残留也被彻底洗净,只剩下燃烧的大地,还有无穷尽的血和死骸。
而鹦鹉螺,庞大黑暗所形成的形体不断的冲撞着大地,鞭挞着残存的骸骨,轰击、破坏,令地狱不断发出崩裂的哀鸣。
要将一切敌人,都挫骨扬灰……
徒劳的毁灭着眼前的一切。
还在愤怒的鸣叫。
就仿佛无数人在嘶哑的呐喊,自疯狂中咆哮。
【敌人!敌人!敌人!】
那撕裂一切耳膜,足以令所有灵魂为之动荡的嘶鸣,回荡在地狱中,怪物在不甘的怒吼,在呼唤:
【敌人在哪里!】
疯狂的鹦鹉螺不断的向着眼前的尸骸发起轰击,一遍,又一遍,再一遍,
【必须,杀死!必须,杀光!必须,杀尽!】
癫狂的吼声回荡在死寂的地狱中。
直到嘶哑的声音响起。
“够了!!!”
在鹦鹉螺的眼前,燃烧的血火中,那个踉跄的身影浮现,向前,不顾那些憎恨的火将自己引燃。
“已经,没有敌人了。”
槐诗喘息着,向着痛苦的黑暗呼喊:“你们的战争,已经结束了!”
一瞬间的死寂,在黑暗里,无数猩红的眼瞳浮现,就像是被激怒了一样,剧烈动荡。
洪流吹息而出,令大地哀鸣,几乎将槐诗吹飞。
【使命!】
【使命从不结束!】
黑暗中的怪物震怒嘶鸣,那些凝固的灵魂癫狂的呐喊。
【地狱还在这里!深渊还在这里!】
【必须……必须……要保护……保护……】
【保护……】
不论如何的重复,如何的呐喊,他们都已经再说不出后面的东西了。
不惜变成如今的样子,也想要保护最珍贵的东西。
必须要去保护什么呢?
已经太久了。
战争,使命,还有牺牲,都已经太过遥远。
怪物们,就连为何而死都无法再想起……
在明悟这一点的瞬间,鹦鹉螺便在颤抖中发出嘶吼,陷入疯狂,不断的冲撞着大地,就好像要将眼前的所有,连同自己一起都彻底毁坏掉一样。
直到最后,再也找不到任何目标,它坠落在地上,痛苦痉挛。
只剩下悲悸的哀鸣。
那是凝固的魂灵在绝望悲哭。
【回家……】
在黑暗中,那一只只空洞的眼睛流下了灰色的泪水。眺望着天穹之上来自现境的微光,那便是遥不可及的故乡。
就像是搁浅在荒漠里的鲸鱼。
【家在何处?】
【想要……回家……】
被束缚在深度之下的怪物们嘶哑的哀鸣,回忆着鲜花,回忆着笑脸,回忆着曾经保护的一切。
【何年何月……何日回家……】
【回家……】
“那就走吧,朋友们。”
槐诗伸手,触碰那一颗流泪的眼瞳。
任由手臂自灾厄的腐蚀中衰朽。
告诉它:
“——我们回家!”
那并非是虚伪的谎言,也不是什么善意的欺骗。
在那一瞬间,槐诗终于明白了自己来到地狱中的意义。
倘若这一切都是命运的话……
辉煌的闪光,将黑暗中的眼瞳照亮。
在血火的焚烧里,槐诗手中,有庄严的典籍浮现。
那一刻,不止是面前的鹦鹉螺,就在太阳船上,所有人,凝视着那绝无虚假的辉光,陷入了呆滞和震撼。
“那是……”
理想国的灵魂所在。
一切事象记录的源头,一切未来的蓝图和基础,天国所遗留下来的核心,天国谱系永恒的源典。
“……《命运之书》!”
格里高利瞪大眼睛,喉咙里发出了呻吟,下意识的握紧了手里的硬币,诅咒痛斥:“罗素,你他妈的王八蛋,究竟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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