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万物生,大地彻底回暖,几乎每次太阳重新升起,天下都是另一个模样。
草丛疯狂生长着,山林也对茂盛痴心不改,鸟雀飞来飞去寻了草根枯枝,筑了更温暖坚固的巢,然后小心翼翼生了几枚蛋,兢兢业业呵护着,直到新生命的诞生…
而陆家菜园边,不过半日功夫,就开出了一块三丈见方的小块田地,土块敲打的细碎之极。村人好奇,可是见得冯莫寒亲自挽了裤腿挑水泡田,都更是愣了眼,于是不到半日,村里老老少少就都跑来看新鲜。
有人耐不住好奇想要问几句,无奈冯莫寒当日处置昭娣儿实在给人印象太过深刻,即便他在那之后并不曾待众人如何冷漠疏离,但众人在他面前,还是下意识恭敬很多。这会儿自然也不敢缠着他问询,这一池烂泥是做什么用的。
而筱芸又忙着泡稻种,细秧苗,更是让人抓不到踪影。
直到半月后,细细小小的秧苗如同草皮一般被抬出暖棚,送到水田边上,村人才问明白,这是要种稻米。
荌洲地处大芫最北边,贫寒人家兴许一辈子都见不得几次粳米,更别提是亲眼见得稻米如何栽种。
村人虽然已经习惯了筱芸的奇思妙想,但这事还是太过惊悚了。
而老冯爷听得村人报信,亲自赶了过来。老爷子蹲在田埂边,一边吧嗒抽着旱烟,一边盯着田埂里刚刚安营扎寨的秧苗。
三寸一株,六寸间隔一垄,如同士兵一般排列整齐的秧苗们,在太阳照射下沉醉在春风吹拂下,小心翼翼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悄悄的伸开手臂,贪婪的吸取着阳光和水分。那般脆弱,又好似蕴含着无尽的生命力…
看完这里,老冯爷眼神莫名的凝重,之后抽完烟,磕打干净烟袋锅,沉声嘱咐村里人,“都给我听好了,秋日之前,任何外人不能进村。特别是筱芸的这块菜园,把淘气娃子们都赶远点儿,谁敢动一根手指头,别怪我心狠撵他滚出老熊岭!”
众人本来就看个热闹和新奇,没想到老爷子这般看重,虽然好奇,但还是纷纷点头应了下来。
于是乎大家都道;“老冯爷,你放心,大伙儿都清楚着呢。”
“是啊,您不嘱咐,我们也不会出去瞎说,谁知道筱芸又整出什么好东西,万一被外人知道了,说不定又来争抢。”
远处,冯莫寒双脚踩在烂泥里,因为长时间弯腰插秧,头脸充血有些泛着潮红,头发被汗水湿透,紧贴在脸颊旁,衣裤上更是泥水点点,实在有些狼狈。但他却是没有停下手里的活计,神色甚至隐隐透着一丝虔诚和盼望。
而筱芸则是蹲在田埂上,原本想要下田插秧,但是不等脱鞋,就被所有人喝止了。一个姑娘家,怎么好光天化日,光脚在人前进出。更何况还是踩在脏污的烂泥里…
听到大家的话语,筱芸也很无奈,想要试试抛秧,但又被杨伯死活拦住了。即便一棵棵仔细栽种,他尚且担心秧苗会耽误成活,哪里又舍得筱芸这般糟蹋。
筱芸想说前世就有一种抛秧技术,但她也不过是听说,真分辨起来,绝对说服不了杨伯,只能偃旗息鼓了。
眼见太阳越升越高,筱芸跳起来,打算回去烧些茶水给众人解渴。哪想到还没等她回去,马童却是拎了水壶转过墙角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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