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大臣们面露一丝惭愧,很快地镇下心来,手脚麻利地忙东忙西:先叫来数百名内侍们,又是「招魂」,又是「楔齿」——众大臣们命令那群内侍们拿出齐王的衣服,一手执衣,一手执腰,爬至殿顶的北方,拉长声音,高呼齐王!
其后,又有数十名内侍们将齐王遗体安放在正殿南窗户的榻上,再用角柶插入齐王上下齿之间,把口撑开,以便日后饭含;还用燕几固定死者双足,以便日后着履;再在齐王遗体东侧设酒食,供鬼魂饮用;最后在榻上设帷帐,替齐王再换上一套华美的君王服。
接着,芮姬带着晏孺子,被数名内侍们拥簇地返回芮殿——和临淄宫内的其他姬妾们一样,她们同时被告知要脱去华美的衣服,除去漂亮的饰品,易服布素,需要居丧……
这头,芮姬和晏孺子换上朴素的衣服,重回齐王寝宫后,想替齐王哭灵,却见齐王寝宫已被迅速地布置,成了灵堂!那头,高张连同几个同僚,共同讨拟谥号,忙写作讣,再派内侍们将其发送临淄城内各个角落,诸如大街小巷、文臣武将家或诸公子们和诸姬子们,要求他们天亮之前,再来吊丧——
忙忙碌碌地,众大臣们忙到深夜,这才急急地返回家去,赶紧地补眠。
而芮姬和晏孺子,则又返芮殿,亦也浅浅一眠。
所有人当中,唯有那群内侍们不得闲儿,需得整整地喊上一夜。
晏府。
晏圉身心疲惫地踏进内院,毫不意外地瞧见田穰苴和吕邗姜正在等待他回来。
“你们……?”晏圉吃了一惊,第一反应是赶紧地盯向吕邗姜。
吕邗姜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却伤感道:“将军莫非认为邗姜无知么?”
晏圉嘴角抽了一抽:齐王逝世,他的确没想过吕邗姜竟会快速地得知。
想来也对:大街小巷、各家府邸等,皆被告之齐王去世——吕邗姜乃为先王庶女,亦需明天吊丧!……这般,可不就知道了?
思量半天,晏圉干巴巴地劝道:“邗姬夫人节哀。”
吕邗姜闻言,眼里蓄泪,却轻拭双眼,低声道:“也请将军节哀——毕竟,君父逝世,对齐国而言,无疑下降大雪,冷彻刺骨。”
——说得太对了!
晏圉心有所感,感叹道:“唉!但愿早日迎春风罢。”
“嗯?”吕邗姜眨了眨眼,“何意?”
“唉。”眼见周围无外人,晏圉重重地叹气,“大王临终之前,终是立公子荼为齐国亲君……本将瞧着,诸公子们怕是不服,也不晓得天亮,会是何情景。”
吕邗姜沉默片刻,安慰道:“既是君父所立,想来诸位兄长们亦不会反对罢?”
晏圉苦笑地摇了摇头,回道:“谁晓得呢?”
抬起头来,晏圉瞥了一眼漆黑黑的星空,又道:“天色已晚,二人再是难过,也要保重身子……明天,你们随本将一起进宫罢?——你们且去歇息罢!”
“谢谢将军关心。”吕邗姜行个礼儿,刚要离去,却突然地问道,“将军,你不会扶持公子荼,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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