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牛车,田穰苴点上十名护卫们,悄悄地出宫。
牛车哒哒地行驶,从临淄宫驶向临淄城,从临淄城内驶向临淄城外,路过晏村,来到淄水,下了牛车,田穰苴望着宽宽的淄水,朗声道:“出来罢!苴看到你了!”
众护卫们个个拔刀在侧,警惕不已:甚么情况,难道有歹人跟踪?
“哈哈——”却听一道笑声响起,人影未至声先到,“你怎地猜出了衡在这?”
凭空地,从前方一棵树后走来一人,那人依旧有:一张少年面孔,清清冷冷,初看普普通通,细看便觉此人眉目之间,透着隐忍狠辣,敢做敢当,端得一股傲雪凌霜之气——
田穰苴冷笑,板脸道:“你这不是在么?”
韩衡默然片刻,才道:“倘若衡不在,你又该如何?”
田穰苴道:“苴从不考虑这等不可能之事——苴直接唤你,自是知晓你在此地……你们越人真会四处打听,竟连齐国机密之事也能探个清楚!苴在猜想,是你告诉阚卿士的罢?!”微抬下巴,田穰苴斜视韩衡,哂笑一声,吐出几句话来。
韩衡却眨眼道:“你在说甚么,衡不明白。”
“不管你明不明白,苴会认定是你做的手脚……你是故意的?”田穰苴愤怒地说。
韩衡更是一脸莫名其妙,奇道:“你到底在说甚么?——衡听不懂!”
田穰苴:“……”
——嗯?瞧着韩衡的表情,莫不是他猜错了?
“算了。”田穰苴抿了抿嘴,“邗儿让苴儿转告给你家大王,让你家大王顺着运河邗沟,与她会面,正式地缔结两国同盟——你家大王敢是不敢?!”
韩衡一惊,惊道:“你又在乱说甚么?——衡的主人是越国勾践,而不是甚么大王……这话若让吴人听去,会给越国带来麻烦!不过,你的意思是,齐国女君想见衡的主人?”
“对。”田穰苴的口吻略夹一丝恶意,“齐国和越国私下往来过密,邗儿想与越国正式地结盟——就问你家主人敢不敢来?!你家主人还能不能代表越国?!”
这实是一道诛心的问题。
假如韩衡代替越国勾践答应,那就代表越国勾践想要复国;而若不应……
皱了皱眉头,韩衡冷静道:“此事衡一人没法作决定,还请田将军准衡回越,向主人询问他是否要来。”
眯了眯眼,田穰苴毫不客气道:“只有三天时日——过了期限,齐越之盟还是取消罢!”
韩衡咬了咬牙,应道:“明白!在那之前,主人必给女君答复——那么,如何答复?”
“还如以前一样。”田穰苴把手一指,指向地下,“三天之后,此时此地,你我再见。”
“好!如你所说,衡必来赴约!”拱了拱手,韩衡转过身去,飞快地步入树林,很快地消失,不见了踪影。
一名齐国护卫看罢,甚至尝试地追人,却只跑了几步,便跟丢了人去。
“回来。”田穰苴发话,“单凭你,根本追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