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辰知道她说的是自己抛出的那块金铤。在战场上杀敌时没什么卑不卑鄙,可他刚才与李丘狐单打独斗,李定也未出手。自己使了暗器,的确也算是“卑鄙”吧。
便道:“情非得……”
他那“已”字未出口,自己先愣了愣。是因为李丘狐的“想害你的话,早就杀死你了”那句话——此刻才意识到,这女子一直在用一柄寻常的铁刀与自己斗,而没用她那火焰刀,也不曾现出罗刹的模样。
她要真用了火焰刀,那东西既有钢铁之硬,又可像幻影一般分分合合,自己的确未必能赢得这么轻松。
难道她真未打算要杀自己的么?
他这么一想,手中的刀就松了松。李丘狐一把拍开他的铁刀,从地上站起,又顺手将那块金铤也捞在手中:“你这人原来开不得玩笑的。那这个就赔我。”
她转了身走回到李定身边坐到廊檐下,一手握着金铤,一手慢慢揉自己肩头,又将鞋袜脱了,毫不避讳地查看被李伯辰刀背击中处。
李伯辰此时才发现她双手虎口竟都被自己震裂了,半截白玉般的小腿上,也有一道乌痕。
他一时间觉得有些进退无措,只得咬牙道:“不是害我,为什么骗我杀人?”
李丘狐笑了笑:“呵,无量城的将军,也怕杀人的么?”
李伯辰皱了眉:“我只取人性命只因迫不得已,从不滥杀。况且他们都是奉命行事,你怕他们找到你们的藏身处,打晕捆了就好,何必要他们的命?况且李先生术法神奇,难道没法子叫他们忘了今天这事?”
李丘狐愣了愣,又看他一眼,一笑:“妇人之仁。”
一直以来倒不是只有她才这么说自己。李伯辰张了张嘴,到底再懒得和她争辩了。两人性情不同,是辩不明什么道理的。
此时李定终于笑了笑,道:“李将军这性情,不是妇人之仁,而是大将之风。狐儿,你当李将军没有对你手下留情么?”
他抬手一指:“他的阴兵就在院中,之前可没用这手段来欺负你。”
李伯辰心头一动,才想到自己之前唤了阴兵出来。李定该是又开了阴眼,见到了吧。只是说来惭愧,即便两人打斗时他想起了那些阴兵,却也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对生人使唤的。
倒是这李定,此时看起来和蔼可亲,全没了无经山时的模样。李伯辰知道此人心机深沉,不晓得此刻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呢。
便听李定又道:“不过也不是狐儿要哄你杀人。她想要了结这三人,实在也是情非得已。我听说将军昨天与璋城府治的公子谈了话,该是说起了我们吧。”
他真是消息灵通!李伯辰想了想,道:“既然李先生知道了,我就不再隐瞒。我昨天只是说追查临西君部属,并未提到两位。”
李定笑叹一声:“可将军这一句话,却坏了我们的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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