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浩脸色一缓,轻声说道:“我知道老哥的一番爱护之意,以后自当注意。”
接下来二人就朝局说了一番闲话。不知是否有意,话题再次被转回到孩子们的身上。
孟浩说道:“老哥你虽是身子不大好,但至少能撑个几年光景,何必急于这一时?”
听到这句,张敬宗面色有些羞愧,语气哽咽的说道:“我年轻时候热心读书、考取功名,因此成亲的晚了些。咱们进士及第的时候,我还是孑然一身。后来外出补缺,在徐州上任。任上,遇到了雪儿的娘亲。
那是许多年前一个阳光和煦的下午,我正好沐休,也就偷闲四处游逛,不记得当时走了多少路,只记得后来在一个巷子的拐角处遇到了一个年轻姑娘,她正在那里买冰糖葫芦,身后跟着一个小丫鬟。
不记得第一次相见,她是对我微笑还是面无表情,只记得,燥热的微风里,我的心跳骤快。我想,这就是我应该娶的女子。”
话音一落,张敬宗依旧沉浸在美好的回忆当中。过了一会儿,方转醒过来。
接着说道:“她姓陈,陈氏是当地豪族,在朝中却无甚势力,恰好我是新科进士,再加上我们张氏一族在朝中有些势力。后来的一切都很明朗,我们很快便订了婚约,成了亲。
只是,后来先帝驾崩,新皇登基后,为了稳固权力,贬了一些家族势力,这其中就有我张氏,而后我张氏一族也就渐渐没落。此后的十多余年,我一直沉沉浮浮,到最后,虽于户部左侍郎致仕,却不曾在朝中留下根基。
至于陈氏,也在那次的波及中,无从幸免。
雪儿她娘亲在跟随我在各地为官的那段时间里,因操劳过度,伤了根本,一直没有身孕。
后来,我运势忽然好转,职位一路提升。渐渐地,也就回了京城,在中枢为官。
至此,我娘子就一直劝我纳妾,家里的一些老人甚至让我休妻另娶。闹了一阵子后,也就没人再管了。
直到三十九岁那年,我娘子才怀上了雪儿。
只是,她的身体一直不好,为了安胎,偷偷得瞒着我吃了一些虎狼之药,以至于在雪儿尚未出满月的时候,便撒手人寰了。”
说到这里,张敬宗再也不能控制情绪,泪水顺颊而下,打湿了斑驳的胡须。
孟浩只能伸手拍了拍张敬宗的肩膀,以示同情。
慢慢地,张敬宗的情绪恢复了平静,于是继续讲道:“之后,家里老人安排我续弦,说是家里有个女人,至少可以照顾好孩子和我。当时我有些哀伤过度,也就同意了,也就是你见的这位艳娘。
我本以为书香门第出身的她至少可以多点体恤,不曾想,骨子更多的却是薄凉。所以我才想着趁我还在的时候,就给雪儿定下一门婚事,这样就能够好好得保护她,让她少受些伤害,将来也能够幸福。”
孟浩听到这里,才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好友的一番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