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最喜之事,莫过于与太冲相会于闻喜,一壶浊酒,两样野蔬,便可尽兴……哀黎民生计之多艰……恨庸官尸位其上……一月蝗少,二月蝗稀,三月不闻蝗虫整饬之音……虽为秋日,亦见青草勃发……”
听徐五想念了一段顾炎武给江南复社人的话,云昭就点点头道:“一定要小心保护他们的这种为国为民的骄傲感。
这世间不缺少一心一意为国的人,只是因为长久的付出而得不到半点回报这才心灰意冷。
跟顾炎武,黄宗羲这样的人说再多的话,讲再多的道理,都不如让他们亲自参与社会改造的过程。
这些人都是讲道理的祖宗,我们要是想从口舌上战胜他们几乎不可能,他们看了太多的书,听了太多的课,积蓄了太多的骄傲,能让他们低头的,只有事实!”
徐五想笑道:“江南才子擅长空谈,不喜料理俗务,如果让他们亲自参与地方治理,亲眼看到成绩,他们又会成为我们最坚定的支持者,让彭国书他们委屈一阵子,是一件很划算的事情。”
云昭笑道:“既然已经摸索出路子来了,那就继续,有了顾炎武,黄宗羲,我就不信钓不来江南的那些眼高于顶的才子。”
云昭高兴了一阵子,低头又看见一份标了红色的文书,打开看了一眼道:“都是老兄弟了,真的要下杀手吗?”
徐五想道:“贪渎八千两银子按理说不应该杀他,可是,此人毫无悔改之心,在查证此事的过程中,他还下了死手,差点一把火把我们派去查账的帐房组给烧死。
这就罪不可恕了。”
“豹叔知道此事吗?”
“已经知道了,就是豹叔自己亲自标的红色。”
云昭叹息一声,提起笔加了标注,这一笔下去,又有一位为云氏服务了二十多年的老贼会身首两处。
徐五想拿走了文书,云昭也就离开了书房,径直去了钱多多的院子。
此时的钱多多老猫一般蜷缩在一张锦榻上,见云昭进来了,就害羞的道:“我有身孕了。”
云昭俯下身,瞅瞅矮几上放着的半颗桃子,就温柔地将耳朵贴在钱多多的肚子上听了片刻道:“没有怀孕,你只是不小心吞了一颗桃核。”
钱多多没好气的推开云昭的脑袋道:“你才吞桃核呢。”
云昭顺手拿起钱多多吃剩下的半只桃子咬了一口道:“下午我们去陪陪豹叔。”
钱多多重重的在肚皮上挠两下道:“怎么就没怀孕呢?你告诉我,是不是你把力气都用在冯英那里了?”
云昭不屑的道:“对付你们两个小菜一碟。”
钱多多探手勾住云昭的脖子道:“那就再试试?”
对于钱多多的这种要求,云昭欣然从命。
于是,时间就过了很久,原本定好下午去安慰可怜的豹叔的,就只好顺延到了晚上。
云昭夫妻三人去见云豹的时候,发现他的院子里坐了很多人,云福,云虎,云豹,云蛟,云霄都在,五个人正在喝闷酒,没有一个人出声。
云昭进去的时候,云虎很自然的给云昭让了一个位置,于是,围着桌子坐着的就成了六个人,至于,钱多多跟冯英就在一边忙着重新布置酒菜。
“八千两银子就要了一条好汉的性命,想当初,我们与秦岭贼寇争夺峪口的时候,胡巴子是出了死力的……”
云豹郁闷的将酒杯顿在桌子上。
“银子是白的,眼珠子是红的,白色的银子到了红色的眼珠子里就拔不出来了,有什么好奇怪的。”
云虎看了云昭一眼也把酒杯放在桌子上。
云昭喝了一杯酒道:“要我赦免他吗?”
云福喷出一口浓烟道;“坏我云氏千秋大业,留他不得。”
云霄也跟着吐了一口烟道:“我云氏已经不是贼寇了,我们没了大秤分金,大碗吃肉的机会。
定下的规矩就要遵守,胡巴子今天敢为了八千两杀帐房,明天说不定就敢为了更多的银子要我们这些人的命。
今日的胡巴子已经不是往日那个随着我们征战的好汉了,杀了也好,为后来者戒。”
云昭左右瞅瞅自己的几位叔伯,又喝了一杯酒道:“该杀还是该留,给个准信,文书明天发出了,你们就算是想让他活都没有机会了。”
云豹瞅着云昭惊诧的道:“你会给他留一条命?”
云昭道:“不会,不过,豹叔要是求我,我就硬不下这个心。”
云豹摆摆手道:“算了,算了,让你朝令夕改的不好,杀了,杀了吧。”
云昭笑道:“我就知道豹叔是疼我的,冯英,多多,给豹叔倒酒。”
冯英两人见他们已经做好了决定,就笑着给长辈们斟酒,布菜。
云福瞄了一眼冯英跟钱多多苗条的腰身皱眉道:“成亲快三个月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云昭摊摊手道:“没到时候。”
云虎瞪了云昭一眼道:“那头母猪如此高寿今年还产了三只小猪仔呢,没用的东西。”
云虎的一句话把冯英说的娇羞不已,把钱多多说的大怒,一个低头一句话都不说,钱多多却跺着脚说云虎不会说话。
云虎冷哼一声道:“你们要是也一次给我云氏生三个崽子,你虎叔天天给嘴上抹蜜说话给你们听。
女人,没崽子,就是没用!
再过半年,要是还没动静,小昭再娶五个女人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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