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就听厂子里面一个穿着暗红色衣袍的中年人展开一卷文书扯着嗓子吼道:“秋决大典开始!斩杀巨寇草上飞一名!”
然后,人群里就发出各种模样的欢呼,却以叫好声最大。
还以为随后会有庄严的典礼,还以为会有三声炮响一类的仪轨,却看见一个刽子手手起刀落,那颗被人按在木头墩子上的脑袋就离开了身躯。
刽子手用脚踩着草上飞的尸体不使尸体滑落,没了脑袋的脖子正对着一个木桶喷血,直到脖腔中不再有鲜血喷涌,这才一脚将尸体扒拉到一边……
一颗双目圆睁的头颅,此时已经跌落地上,一个面貌凶恶的军兵用脚把这颗头颅踢到人群里吼叫道:“看清楚,这就是日走千家,夜盗百户的飞贼草上飞!”
随着人头滚动,所到之处,人群轰然散开,让这颗人头如入无人之境。
人头蹦蹦跳跳的来到了云昭脚下,钱多多惨叫一声就一个虎跳骑在云昭的腰上,将他抱得紧紧的。
云昭侧过头瞅着这颗人头,此时,人头也瞅着他,还调皮的眨巴了一下眼睛。
云猛提着人头上的头发,将脑袋丢上了台子,台子上的刽子手冲着云猛很有礼貌的拱拱手,就再踢一脚,那颗脑袋就掉进了一个硕大得柳条筐。
云昭进入了一种很奇妙的境地……无法言说。
直到一个肮脏的披头散发的破衣烂衫的汉子嚎叫着,哭泣着再一次被人押上高台,云昭才从那种难以言说的境地里清醒过来。
这一次,他睁大了眼睛,决定不再躲避。
“斩杀月牙山盗匪探子大目贼一名!”
红袍官员显得极为不耐烦。
同样的刽子手似乎也没有再往鬼头刀上喷酒的兴致,也不管那个贼寇口中狂呼’冤枉’就狠狠地将鬼头刀砍了下去。
同样的标准行程,尸体依旧留在台子上往木桶里流血,脑袋依旧被军兵当做球踢……
云昭小小的身子抱着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在人群中显眼极了,于是那个自认为在帮云昭的混账军兵再一次把人头踢到云昭脚下。
这一颗人头与上一颗又有所不同,上一颗只是眨巴一下眼睛,这一颗脑袋的表情就生动多了,眼角还流着眼泪,嘴巴依旧在蠕动,一双眼睛里满是恳求之色……
云昭想把钱多多从身上撕下来,努力了两次都没有成功,云猛再次叹息一声,捡起地上的脑袋丢还给了刽子手。
在这个阳光明媚的上午,云昭亲眼看到六个人的脑袋被人活生生的砍了下来。
官员对待这些被斩首的人毫无怜悯之意,就像是看人杀猪……或许还比不上杀猪,杀猪至少还有满满的期待,期待将要到来的肉食……这些被杀死的人,他们的肉没人吃……所以,除了厌恶,还是厌恶。
人命在刽子手眼中算不得人命,砍别人的头对他来说只是一份工作罢了,普通而无聊。
云昭上辈子就没见过有人被杀,虽然传闻不少,亲眼看过,这还是第一次……不,准确的说,这已经是第六次了。
人啊,一天有一次震撼就足够了,一天六次,就会变得麻木。
不过呢,云昭来西安准备大干一场的想法,这时候就跟热汤泼白雪一般消散的干干净净。
不得不承认,大明朝的法律教育工作做得简单而粗暴……似乎还非常的有效果。
看完杀人之后,不论是云昭,还是云猛,亦或是云豹,云虎,都很想吃饭。
关中的大老碗里永远不变的美味就是面条,如果再配上一碗清汤羊肉,这对饥饿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天堂。
脑袋很重要,主要是因为嘴巴长在上面,几个人唏哩呼噜的吃面条,充分发挥了嘴巴的重要性。
钱多多无聊的挑着面条轻声道:“要不,你把我卖了,把我弟弟赎出来,多余的钱,就当是我弟弟在你家的吃饭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