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是同僚,或者中书人等,苏亶定要跟人吵起来,可眼前这位是汉王殿下,他也只能忍住,试探的问了一句,“新币之事早已准备停当,大王是说……还有瑕疵?”
李破顺手将样币放回匣中,摆了摆手道:“不关你们的事,只是今岁乃多事之秋,我欲动兵西向,其他诸事怕是无法顾及,一旦新币发行不顺,定要乱我军心民意,不如延后推行。”
“你呢,也别急着作答,回去再和人商议一下,并非当务之急,缓行可也?”
苏亶松了口气,朝令夕改可不是什么好事,可要是真有所缘由,却也无碍,而且之前时间紧迫,到底有没有疏漏他也不很清楚,若是能延长一段日子,他会把事情办的更好。
这是好事,可苏亶还是锁紧了眉头,“大王为何起意西入关中?以臣看来,关中渐已疲敝,若再等上一年半载,当能做到胜算在握才对啊。”
他和何稠差不多,都不赞成此时和李渊硬拼,而他们的出发点有一样的地方,也有不同之处。
一样的地方在于,他觉得诸侯在侧,和李渊硬拼得不偿失,不同的地方在于,他是从经济的角度想问题,觉得李渊支持不了多久了,像今年一样,时常战上一场,略做骚扰便可,无须跟李唐殊死纠缠。
李破摇了摇头,吐出一口浊气,臣下们各个知晓情势,这本是他自得之处,可这年月太糟糕了,就像是和一群疯子在玩转盘,你要是不疯狂一些,也许没等见真章呢,你先就被吓的屁滚尿流了。
“据闻李轨已死,凉州乱象丛生,不久之前还有消息说,萧铣杀了齐王张绣,宋王杨道生不服,起兵为乱,你说……以关西之地利,须臾间许就能吞并两国,我焉能坐视不理?”
李破说的很简单,可听在苏亶耳朵里,却是震惊莫名,此时当年纷纷扰扰,祸乱天下的诸路豪雄已经所剩不多。
那会儿听闻谁谁谁被谁谁谁给宰了,实属平常,可现在不同,李轨据有河西,萧铣占了大半个江南,两个人一旦出了差错,再加上王世充之前败亡,定然将使天下震动。
大变在即的感觉一下就升上了苏亶心头,他狐疑的瞅了瞅李破,很想问一问消息的真假,可最终说出口的话却是,“既然如此,臣晓得轻重,大王准备何时动兵?粮草辎重事,不劳大王烦忧,只需交给微臣便是。”
跟随李破多年的老人都有这样的特征,不论平时心眼多多,一旦临有大事,却各个当仁不让。
因为他们都知道,汉王殿下不喜欢推诿塞责之人,更不喜大话空谈,之后你做了多少,又有多少功劳,定然会清清楚楚。
李破满意的点了点头,何稠唠叨两句,没个准话,他能忍受,可苏亶年纪轻轻,却想学一学的话,他一定会让其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