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将军们肯定听着不顺耳,可也不敢跟汉王较劲,只盯着裴老头看他怎么说。
裴世清恍如未觉,笑的温文尔雅,躬身谦逊,“此乃赵郡守之功,臣万不敢居之,再者,时至今日,若无兵戈之气相佐,谁又能处之安然呢?”
稍稍在文武之间制造了点矛盾,为的其实还是一般,裴氏这样的河东大阀,他觉得需要时常敲打,吓唬一下。
见裴世清还是和以往一样,应答的滴水不漏,李破也不为己甚,只是顺着话音便道:“郡守不必过谦,我之前初到此处,便与人说过,河东裴氏在此,实乃绛郡百姓之幸也,如今不过应其言而已……”
“可你们应该晓得,天下战乱已有十余载,各处生民涂炭,满目疮痍,我倒愿天下多些裴氏,能保一地安宁,可惜天下能如裴氏者,寥寥无几,反而走兽横行,视百姓如猪狗,还都自诩豪杰之属,可叹可笑。”
“关西李氏,窃据西京,尝以贤名而惑四方,实则纂逆之贼也,吾整军经年,今率兵南来,以正讨逆,正应天时人和,然吾一人力寡,还需众人相助,以成其事……诸君可愿助我?”
那有什么愿意不愿意的,这和战争宣言差不多,只是没那么正式而已,众人躬身聆听,话音方落,裴世清便已大声道。
“臣等愿随大王讨平逆臣贼子,救民于水火。”
众人慢了一拍,却是纷纷应和,只有同为晋地大阀阀主的王泽偷偷瞅了裴世清好几眼,心说,那个饱读诗书的正人君子跑哪去了?怎么瞧着好像世间多了个阿谀谄媚之徒呢?
他可是不晓得,经历了从李唐部属到汉王麾下,再轮流于绛郡,上党任职的裴氏阀主,那种从心灵到肉体所经受的折磨,比之晋阳王氏当年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顾虑太多之下,可是越发的矫情不起来了,如果设身处地的想一想,他们王氏也不是一样,不然的话,他王氏阀主哪里会甘冒矢石之险,随军而征?
你瞧瞧,当年伐辽东时,多大的声势,你见王氏和裴氏主事动弹过地方吗?逃脱兵役的子弟倒是不在少数。
李破状似满意的连连点头,许久才又笑道:“众志成城,事有可为啊,本王年近而立,你们瞧一瞧,却还一事无成,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若是能一战而克西京,才稍稍说得过去嘛,你们说是不是?”
他这样的说话方式,旁人真就学不来,效果却不错,文人们身上一紧,肯定觉着有些不合适,多少要在心里嘀咕两句,还一事无成?您这么说还让咱们怎么活?
对李破家世知根知底的人恐怕要更进一步,您那列祖列宗在哪?李广就算活着,怕也比不得您吧?祖坟青烟吗冒的老高,还有什么可不满意的?
只是汉王开起了玩笑,说明胸有成竹,是好事,他们自然也能安心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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