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可以说是刘贺一群手下里,仅有的两个聪明人,对今上来说,确实有威胁。
史丹还以为天子在封了刘贺为东昏侯后忽然想起王、龚,是打算处置废帝旧部,以绝后患。
杨恽听后却大笑:“勿慌,这是天子想要起用二人,速去找到,再以轻车送入宫中。”
……
龚遂在结束刑期后已经回了老家,一时半会召不来,王吉却住在长安附近的云阳县,他年轻时曾在这做县令,在本地娶了妻,如今蹉跎半生又回了云阳。
王吉在云阳本有许久故旧好友,但因他废帝旧臣,又做了四年城旦的缘故,亲友们都避而远之,只有王吉与妻子住在县郊,他每日只在家读儒经,修《韩诗》,希望纵今生仕途无望,但能在学术上有所建树,能继承老师,前丞相蔡义的事业。
但就在本始六年,腊日快到的时候,王吉却忽然被宫里派来的人接走了,这让王吉的妻子十分紧张,饭也不吃鸡也不喂,就跪坐在院门口缝补王吉的衣裳,还不住抬头看向里门口。
她家中院子里有两棵树,一棵是枣树,另一棵也是枣树,都是王吉种的。当年王吉在长安做官时,邻家枣树的枝叶伸入其院中,王吉之妻随意摘了几颗枣子给他吃。事后,王吉得知枣子是偷摘邻居家的,大为羞愧,抠着喉咙将这“盗枣”吐了出来,便将妻子赶走,自己去向邻居赔罪,夫妻很久后才和解。
若非王吉性格这么偏执,也不会在昌邑国时让刘贺畏惧,一听王中尉来谏就故意躲开,只可惜谏言终究没什么大用。
王吉妻很担心,丈夫已为刘贺丢了官绝了仕途,还剃了胡须头发为城旦四年,手都冻裂了,之后与废帝再无联系,大将军都没再怪罪王吉,莫非今上亲政后,又记起此事来,要杀了废帝的忠臣么?
结果从早上等到晚上,王吉都不见影子,直到第二天傍晚,才被宫里的车送回来,整个人醉醺醺的,但心情看上去很好。
王吉之妻都快吓死了:“妾还以为良人又被执为城旦了!”
王吉却哈哈大笑,朝西南方的建章宫一拱手道:“圣天子在朝,我又无罪过,岂会无故受责?”
原来皇帝召他进宫,先与王吉问对了经术诗史,判断他确实有学术才干后,才告知刘贺封东昏侯之事,并对王吉当年的忠心进谏加以赞赏勉励。
皇帝还说,如今朝中就是缺少能面刺天子之过者,希望王吉能像当年讽谏刘贺那样,做天下的忠臣。一番赞誉后,当场就授予王吉“韩诗博士”“谏大夫”之职。
王吉忠于的是职责,而非刘贺本人,再加上过去刘贺死活不听劝,沉溺享乐游玩,反观当今天子,自亲政后出了名的勤政,老王吉的心,便被刘询给折服了。
而稍后进京的前昌邑国郎中令龚遂也是类似的待遇,先进宫问对,在让天子称善后,免除过去罪责,重新起用龚遂,其职务更让天下人惊讶,竟然是“益州刺史”!
一时间众人又遐想连篇,废帝不就在益州?莫非是要让龚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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