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醴显然不适合冬天时旧友相会,真是越喝越冷,还容易利尿,韩敢当已经往外跑了好几次,众人遂笑他看似壮实,实则腰子不行了。
谈笑间仿佛回到了当年,大伙跟着傅介子勇闯大漠,过白龙堆,于楼兰斩杀安归后置酒庆功。
任弘点着再度起身去嘘嘘的韩敢当道:“当夜老韩便和孙千万……不对,那时还是孙十万去找胡妇快活,回来吹嘘一次睡了三个楼兰妓,难怪如今不行了。”
吴宗年也感慨:“四年前初入西域,而今已尽取之,三十六邦俯首归汉,天山南北皆定,连乌孙都愿为大汉外诸侯,由汉公主做太后临朝称制,真是意想不到,这都是傅公和西安侯之功啊。”
任弘拍着吴宗年:“也有你一份功劳。”
吴宗年苦笑摇头:“只是尽了绵薄之力,能够赎罪便不错了。”
向导之功,确实不会有太大功勋,因为吴宗年确实投降过匈奴,不管真降假降,臣节既亏,在汉廷看来,便难以像苏武那样被立为典型大书特书,回去后恐怕是低调的升个职,赐点金帛,如此而已。
但任弘觉得,吴宗年值得为这几年受的苦,过上更好的生活。
他同时也记住了那个将吴宗年从辛家人刀下救回来的小吏文忠。
这时候韩敢当回来了,边走还边系着腰带,急匆匆说道:“君侯,我方才出去时,听说强弩将军回来了!”
“这么快?”
任弘一愣,按理说韩增怎么也要追出去几百里啊,怎么他们前脚才到恶师,韩增便归来了。
“强弩将军可有斩获?”
韩敢当摇头:“并无,更像是空手而归。”
任弘是松了口气的,太好了!他斩的右谷蠡王先贤掸还是最大一颗脑袋,不会被别人抢了风头。
而等任弘抵达赵充国大帐,见到归来的韩增后,发现他确实白跑一趟。
韩增正在与赵充国解释他无功而返的缘由:“我带着一万轻骑追过沙漠后不久,本要赶上右贤王了,却从远方来了一彪人马,足有万余骑之众,接应了右贤王,合兵有三万之众,我军人马疲敝,怕其还有伏兵,未敢深追,遂退走……”
赵充国抚须道:“匈奴在天山以北还有骑从?莫非是金山以南的呼揭人!”
呼揭是匈奴属邦,占据了阿尔泰山以南额尔齐斯河流域,是五胡时羯人的祖先,种类与匈奴不同,而更像乌孙,大体上高鼻深目,畜牧与渔猎并存。
“确是呼揭王,护着匈奴后路,正好救了右贤王一命。”
韩增十分遗憾,却看着赵充国道:“但除了呼揭,接应右贤王拦截的还有一军。与呼揭的散骑游兵不同,其军整而有阵列,进退有序,暗合兵法,正是他们逼退了我的前锋!我还看到了一面旗号。”
“坚昆王,李陵!”
“原来是李少卿救了右贤王啊,他居然还活着,销声匿迹多年,终究还是直接与大汉为敌了……”
赵充国念着这个六郡良家子引以为耻的名字,感慨不已,大汉最后一次与李陵往来,是始元元年时,作为李陵昔日友人的霍光、上官桀让苏武给李陵写一封信,规劝他回归大汉,却为李陵婉拒。
这还没完,韩增又对任弘和赵充国说了另一件事。
“李陵率坚昆军接应了右贤王离开后,却又派了个使者来我军中,却既无简牍也无口信,只说奉坚昆王之命,恳请随我回大汉去,翁孙猜猜那使者是谁?”
赵充国道:“莫非是像吴宗年一样,滞留于匈奴的其他汉使?”
韩增摇头,爆出了一个只有任弘、常惠等少数人知道,其他人却从未听闻的大八卦:
“他自称是苏子卿在匈奴期间,与胡妇所生之子,名苏通国!”
……
PS:第二章在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