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你是谁?”那人气得都要冒烟了,“还毒物回避,你以为你是谁?还官府,你以为这里是上都城吗?你以为普天之下所有王土的官府都跟上都城一个样吗?不一样,完全不一样!那里是京都,天子脚下,丁点大小事都可以闹大,官府不敢不管,因为很容易就心动了皇上,一旦惊动了皇上,他地方官儿就是有责任的。可是这里不同,天高皇帝远,谁出管不着,出了什么差子都能压得住。那些所谓的父母官他们只顾着自己快活,只管着眼巴前儿的那点儿事,稍微路走远了些,艰难了些,人家就不来了。”
他越说越丧气,又一屁股坐到床榻上,抹了一把眼泪继续道:“也别怪人家不来,这里何止是艰难,这里是凶险,人家好不容易当了官,怎么舍得为了几个村民把命都搭进去。所以我告官无门,只能自己动手,那些杀妻弑母灭子的畜生,一个都别想活。”
“那其它人呢?”君慕息问他,“其它人为何跟着一起受罪?”
“因为他们冷漠啊!”那人说得理所当然,“他们明知道村里人都干了什么,却选择视而不见。视而不见就相当于帮凶,正是因为他们不理会,所以才助长了村子里的邪恶风气。所以虽罪不致死,却也得受点儿活罪。”
“那那位在县城求学的秀才呢?”君慕息又问,“他何罪之有?”
“那个叫锁子的?哼,那日他回来探亲,见一位年轻村民要出村去给老父亲买药,你猜他说什么?他跟那年轻人说,你父亲这么老了,又不能下地干活儿,还得每日吃药,简直是浪费银子。不如背到山里扔掉,也给自己减轻些负担。”
白鹤染同君慕息面面相觑,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是这样。亏她之前还对那个锁子报以同情,还替对方可惜不能再参加科举,甚至她都想过要不要帮锁子一把,重新给他生活的希望。
可如今看来,若这蛊师说得都是真的,自己的好心真是白费了。
“还没有告诉我们,你为何离开桃花班,为何林寒生没有找你。”白鹤染问他,“以林寒生的为人,你既知道桃花班的秘密,他就不会留你在外头,掘地三尺也是要将你找出来的。”
“他如今哪有工夫找我,他得回罗夜去见呼元家族的人,再耽搁那个女的就活不下去了。”蛊师叹了一声,“我之所以离开他,是因为那林寒生的手伸得太长了,他若只是唱戏,若只是跟听戏的女人们勾勾搭搭也就罢了,毕竟都是自愿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可他不该把手伸到皇宫里,不该把那个女人从皇宫里救出来。他这是要跟东秦皇族翻脸,他这是要走谋反的路,我可不敢再跟着他了,我是东秦人,我不想谋反,我不想死,你们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