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枝和明珠没想到,少夫人所说的,更合适的人选,竟然是李芝兰。
“你们在亭子外候着!”靳月道。
霜枝和明珠行礼,“是!”
与玲珑一道,退出了亭子。
竹帘徐徐放下,挡了外头的冷风,内里暖着火炉,二人怀中皆抱着手笼,倒也不觉得冷。
“三嫂的身子可有好些?”靳月问。
李芝兰许久未见着靳月,如今难得见着,自然是高兴的,连连点头道,“好多了,你平素影子都见不着,今儿总算想起我来了?”
“三嫂说的哪里话,我也想悠闲,奈何手头上的事儿实在太多,抽不出身来。”靳月笑盈盈的瞧她,伸手剥着桌案上核桃,“对了三嫂,你嫁到傅家也有些年头了,我、我有点事相求,不知道您能不能……”
李芝兰极是好看的面上,漾开浅淡的笑容,她似乎早就猜到靳月的心思,将剥好的核桃仁放在小碟子里,送到了靳月跟前,“问吧!”
“三嫂不推诿一番?”靳月眨着眼。
“核桃要去皮儿,不然会有点涩。”李芝兰笑着顾左右而言他,葱白的指尖捻了一瓣核桃仁,似乎在教她如何去皮。
靳月瞧着眼前的李芝兰,眉眼精致,就跟仕女图里走出来似的,温柔得让人极是舒服,也不知那傅云骁是修了什么福,竟然得了这么个俏佳人,却还不知道珍惜。
“我嫁到傅家数年,很多事都知道,只是无人敢说,也不知道找谁说。傅家,家大业大,人多口杂的,很多事不像表面上看到的这样简单!”李芝兰轻轻吹一口气,将指尖的核桃皮拂去。
瞧着乳白色的核桃仁,李芝兰嘴角噙着笑,轻轻搁在靳月的碟子里,“吃吧!”
“谢谢三嫂!”靳月笑得眉眼弯弯。
李芝兰叹口气,心思细腻如她,举止温柔如她,“温柔端庄,贤良淑德”这八个字用在她身上,委实半点都不为过,“问吧!我若是知道,都会告诉你。”
“三嫂,我其实是想问,你知不知道傅家有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的对头?比如说……”靳月想了想,这该如何形容呢?
李芝兰指尖一顿,极是好看的唇,唇线紧抿,“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了。”
“三嫂?”靳月有些犹豫,“若是不方便说,那我不问就是。”
李芝兰摇摇头,继续手上的动作,“没什么不能说的,你也是傅家的人,这些事也该做到心里有数。傅家有五个儿子,傅家长子和四子都是大夫人所生,二公子和我家那位是柳姨娘所出,五公子是老爷的老来子,原本大户人家子嗣多,实属正常,怪就怪在傅家的子嗣,命运多舛!”
“命运多舛?”靳月想起了傅九卿的病。
身娇体弱,确实命运多舛!
“其实当日在衡州,发现那多血蔷薇的时候,我就有过异样的感觉,但是府里的人讳莫如深,我也不敢多说什么,今儿你问了,我自然是要说几句的。”李芝兰娇眉微蹙。
靳月对李芝兰有救命之恩,有些话不可对外人言说,但不能对靳月隐瞒这些,万一来日出了什么事,那自己便是恩将仇报,该死至极!
“在我没嫁过来的时候,家里人便打听过傅家的事情,大夫人年轻的时候也算是芳名远播,听说最爱的便是红蔷薇,在衡州傅家的后面,有一片蔷薇墙,其实那便是老爷以前为大夫人所栽种,后来荒废,没人再敢去哪儿,是跟大夫人所生的长子有关。”李芝兰低低的开口。
靳月是见过那片蔷薇墙的,当时觉得挺好看的,对了,她也是在那里……见到了那只猫。
“不是夭折了吗?”靳月问。
李芝兰点头,“说是一出生便身子不好,胎里不足导致……五六岁了,还是不能像寻常孩子那样站起来,更别说下地走路了。吃了不少药,看了不少大夫,都说不太好!”
“后来呢?”靳月追问。
李芝兰想了想,“后来有一天,掉河里……没了!”
“他不是腿脚不好吗?那怎么掉河里?风刮过去的?”靳月眉心突突跳,“这也太扯了吧?”
李芝兰被她逗笑了,“可就是没了!淹死的。”
吃着核桃仁,靳月搓了搓怀中的手笼,“三嫂,你信吗?”
“不信。”李芝兰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如你所说,他不会走,怎么可能自己去河边,何况年纪那么小,去河边作甚?散心也不至于散到危险的地方,不善水者不近水,这是最基本的道理。但是这件事,便是这样遮掩过去了,至今没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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