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将有些惊颤,闻着将、军身上也没有酒味,怎么瞧着好像喝了酒似的,醉得连路都走不稳了?也不知大长老同他说了什么,把人弄成了这样?
明明这个季节的风,早就不冷了,可不知道为何,刮在慕容安的脸上,他觉得好疼,全身上下都疼,彻头彻尾的疼,就跟剔骨去肉似的,疼得堂堂七尺男儿,蹲在街角捂着脸痛哭。
副将不知所措,委实不知发生何事,又不敢贸贸然上前规劝,只能老老实实的背过身去站着,听着将、军低哑而极度压抑的哭声,满腹酸楚。
他不曾见过将、军这般失控过,从他跟着将、军至边关这么久,记忆里的慕容大、将、军一直都是胸有成竹,淡然自若,平素亦是温润如玉,待手底下的兄弟们如亲手足一般温厚。
慕容安从一开始就知道,若他们要在一起,必定会经历这样的痛苦,所以一开始,他没想碰她,是她临走前迈开了第一步,以至于后面的一发不可收拾。
他做好了所有承担的准备,包括以身殉国,却没想到,最后是她一人承担了一切!
翠微死了,孩子没了,与父兄断绝关系,从此远离母国,只身流落异国他乡。
这傻姑娘还担心他会嫌弃她,进了军营竟也不敢来找他,只在外头徘徊着,若是他没认出她,她预备这样徘徊一辈子?躲着他一辈子?
哭完了,在河边洗了把脸,慕容安扭头望着副将,“看得出来吗?”
“有点!”副将犹豫着开口。
慕容安深吸一口气,“不妨事,不妨事!”
“将、军,您到底怎么了?”副将低声问。
慕容安摇摇头,大步流星的往前走,渐渐的,他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只想快些回去,那个傻姑娘还在家里等着他呢!
小院内。
一盏豆灯亮着,耶律桐还没睡,自然,也是因为睡不着,心里不安,好像会发生点什么事似的。
慕容安还没回来,她一颗心悬着,百无聊赖的捏着绣花针,都说大周的女子,一个个都似能工巧匠,为夫君量体裁衣,做针织女红。
她拿惯了剑,哪里会这些东西。
何况,南玥没有这样的习俗。
但现在,她既然要跟慕容安在一起,就得试着习惯大周的这些东西。
院门“吱呀”被推开的时候,她起得太急,针尖兀的扎进了指尖,疼得她当即缩了手,快速将指尖塞进了嘴里,娇眉吃痛的拧起。
下一刻,房门被推开,门外的人裹挟着夜里的风,以雷霆之势,将她裹住,狠狠的,用力的,塞进怀里,他的双手紧紧箍着她,仿佛要将她揉碎了,与自己融为一处。
“安哥哥?”她低唤,“你这是怎么了?”
慕容安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可听到她那低软的声音,内心深处的那股子酸涩,瞬时蔓延全身。
“怎么了?”耶律桐试着抬头。
然则,烛火骤然熄灭。
慕容安忽然拂袖熄了室内的烛火,不想让她看见他发红的眼睛。
黑暗中,他秉怀着虔诚的心,捧起了她微凉的面庞,精准的找到了她的唇,温柔的吻了上去。
耶律桐的心,止不住的颤抖。
“你怎么了?”她轻声问,“是我做错了什么,惹你不高兴了?”
他的情绪波动,她是可以感觉到的。
“小桐。”他的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我有没有同你说过,我爱你?”
耶律桐猛地身形一震,眼眶湿润。
“如果没有,那你现在听清楚。”慕容安亲了亲她暖糯的唇,“慕容夫人,我慕容安此生,唯爱你一人,死生不负!”
她的泪,骤然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