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李长安读到这儿的时候,还以为这是哪个先人编出来,暗搓搓讽刺豫章某个地主老财的。但不管是真是假,妖魔鬼怪嘛,反正泰半都是从人的苦难中跑出来的。
总而言之,这怪物贪求无度,能在夜间,于陆地上行走。但所经之处,会留下泥迹;所到的地方,听得到“嗾嗾”的声响。
……
揭开了凶手的真面目。
李长安没咋高兴。
人都死绝了,妖怪也杀了,尸骸自有亲朋收敛。
此间事了,无甚好说。
相较于眼前的尸体,他更关心虞眉口中的妖变以及幕后元凶。
李长安倒也不是完全相信了对方,而是迄今为止,只有虞眉口中的解释最为合理。
所以,他有一肚子的问题准备询问。
只是没等着开口,外头就听见一连串的喧嚣,继而有人扣门。
“衙门办案,速速开门。”
原是捕快们再次姗姗来迟。
李长安转眼看向虞眉,不料半个人影不见,斯人已然遁行而去。
…………
“嘎吱。”
大门再次打开。
外头一帮衙役明火执仗、神情紧绷。
有些意外,领队的不是邢捕头,而是一个陌生的捕快。不过转念一想,老邢还在重伤卧床休养哩,潇水县总捕头的“大权”自然也只能交给旁人代理了。
开门的李长安不动声色,敲门的捕快反倒吓了一跳。
“你……李道长?你缘何在此。”
“妖怪害人,我自来斩妖,有甚稀奇?”
“可……可这家主人呢?”
“死了。”
“多少?”
“满门。”
说着,道士随手招呼着这帮衙役进来。
“尸体就在院子里,你们一看便知。”
可话说完,外面却久久没有动静,道士扭头一看,一个一个脸上尽是畏缩之色,竟是谁也不敢踏进房门一步。
直到。
“怕个什么?”
一个声音从队伍后方响起。
俄尔,一张年轻的面孔挤开人群。
不是别人,正是薄子瑜。要说这年轻的捕快先前与李长安并不对付,可当道士救了邢捕头之后,他的态度就转了个大弯。
这不,进了门来,先就冲道士行了一礼,才对着一帮子衙役骂道:
“道长既然在此,妖怪定已伏诛,门内已然无虞,你们何必还作此惊惶之态,徒惹人耻笑!”
说完,愤愤然去了庭院。
留下一帮衙役面面相觑,最后在领头那位的督促下,还是磨磨(和谐)蹭蹭跟了进来。
一帮衙役进了院子。
先是见了满园乱泥,吃了一惊;再瞧见一行尸体,又吓了一跳;最后被道士指出,那条大鱼就是妖怪本体,更是差点魂飞魄散了。
道士不想多看他们的丑态,嘱咐了几句,将收尾的事情撂下,便要离开。
可临出门,薄子瑜却唤住了他。
“道长。”
“何事?”
年轻捕快眉头紧锁。
“有些不对。”
“哪儿?”
“死的人……少了。”
他赶紧解释道。
“我阿舅曾带我在这家查过一起失窃案。知晓这家主人姓周,城内有名的诗书传家,家里有个叫周淮的秀才,在左近颇有文名。我方才辨认过那十四具尸体,周家父子并几个亲眷都不在其中。”
这倒有些蹊跷了。
道士止住脚步,把薄子瑜拉过来,仔细询问了一遍。
他的怀疑的确在理。
如若周氏父子是出门访友或赴宴,从而逃过一劫。可哪家访友,父亲带上女儿,儿子还带上小妾的?
换个可能,周氏父子当时也在家中,且同样被袭击,之所以不在那十四具尸体中……要么侥幸逃脱,现在正藏在某处;要么被妖怪逮住,只是转移到了别处。
但可能性都不大。
“是否……”薄子瑜迟疑说道,“还有另外一个妖怪。”
道士思绪急转。
诚然,他在宅子前后转悠时,只闻到“俎鬼”一种气味儿,所以没作他想。可谁说,俎鬼只有一只呢?
难道不能是两只一同出现,杀人后,一只留在了周家,另一只则卷走了周氏父子等人,去别处享用了呢?
李长安扶着剑柄,转身回到庭中。
先前的话说满了。
此间事尚未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