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可靠吗?”织田信长首先怀疑起了这个小姓的身份,“三好家已经全境戒严!你又是怎么溜出来的?莫不是三好家的疑兵之计?”
“此人绝对可信。”足利义辉斩钉截铁地沉声道,“此人是我的亲信!当初追随我出生入死,更是曾经为我挡过刀。他留下潜伏之时,为了表明决心,更是妻儿交到我手上,绝不会背叛我?”
“织田殿下容禀。在下走的路,是当年公方殿为了在晨间去琵琶湖畔修炼而摸索出的小路,如今荒废已久,三好实休断不知晓,所以在下才侥幸逃脱。”那个小姓诚惶诚恐地答道。
“无论如何,即使是公方殿的人,也不可轻信,这是事关联军数万人性命的事。”织田信长非常谨慎地低声道,挥了挥手,示意泷川一益把那个小姓带下去审问。足利义辉深明兹事体大,也不敢任性,朝着织田信长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经过了一个多时辰的审问后,泷川一益回来向织田信长汇报。这个小姓能够反反复复数次前后颠倒把他逃脱的经历描述出来,对于事情的回忆也没有任何偏差,不太可能是被三好家收买的间谍。
“若是如此,这情报倒是颇为可信。”织田信长闻言微微颔首道。
足利义荣是三好家和松永家放逐足利义辉后拥立的伪将军,至少在程序上来说,他就是现在室町幕府的正统将军,也是三好家和松永家的牌面。虽然不少人对足利义荣的身份颇有微词,但是也只能老老实实尊他为将军。而有了足利义荣在手,三好家和松永家就可以挟将军以令大名,靠着将军命令的大义名分来制霸近畿。而上洛联军所依仗的,则是被废除的嫡系将军足利义辉的大义名分。两位将军互相宣布对方是叛逆,构成了某种意义上的制约。而两派人马,也各自拥护着自己的傀儡将军,为了京都而斗争。
然而,如果足利义荣突然病逝,三好家和松永家等于就失去了拥护的对象。现在将军之位空缺,足利义辉就是唯一有资格继承的人。三好家和松永家已经失去了大义的名分,没有理由继续阻挡上洛联军。这大义名分说起来很虚,大名政客们都不相信,但是却不能不在意。因为在底层武士、足轻、百姓之间,占据正义的一方还是很有市场的。可以说,足利义荣的意外死亡直接让三好家进退失据。三好义贤只能封锁他死亡的消息,来暂时维持住前线部队的士气。
京都和二条城必须由将军坐镇——这虽然已经没有任何现实意义,却是绝大多数中下层武士、足轻、百姓的观念。所以每一次将军被迫流亡后,不久就会被迎回京都或者另立新将军,就是控制山城国的大名在各界的压力下不得不做出的选择。而如果三好家已经没有可以拥立的对象,那么迎回足利义辉就是他们唯一的选择,他们也只好做出妥协。
“天呐。足利义荣真的死了吗?”丹羽长秀此刻已经惊愕地有些说不出话来,磕磕绊绊地说道:“他是10月1日傍晚去世。三好家10月2日就来找我们和谈了,还同意迎回公方殿做将军…原来如此!在下之前还在疑惑,为何三好家明明打赢了却突然妥协,原来是因为足利义荣病逝了啊!他们已经没有打下去的理由了!”
“难怪难怪。”朝仓义景此刻也是喜形于色,对着足利义辉连着拱了拱手道:“真是天助公方殿啊!咱们公方殿果然是天命所归,未战而伪将军先遭天谴。如此一来,上洛便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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