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会后,天野景德拦住了雨秋平。
“殿下,您所想真的如同您所说一般吗?”
“还是只有你懂我。”雨秋平朝着天野景德微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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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两天后,天正七年(1579)12月4日清晨的北门外,众人却惊讶地看到城头正中央的位置赫然坐着一个僧侣。他没有前天那百来个高僧那样宏大的气势,没有焚香、没有木鱼、没有念珠、甚至连蒲团都没有,就这样在大冬天的冰冷刺骨的冬雨里跪在坚硬寒冷的城砖上。他没有穿袈裟,而是一身白衣。
“是显如上人吗?”雨秋平用望远镜打量着那个人。
“回殿下,据城内细作汇报,那就是本愿寺显如本人。”天野景德的语气变得微妙起来,“当心此人。”
“他还真上来了?还坐在正中间?”森长可有些意外地大声问道,用肉眼看着远处那个小白点,“疯了吗?还是他真的觉得自己能阻止‘天雷’?”
“非同凡响的勇气和决心,殿下务必当心此人。”天野景德再次低声重复了一遍。
“没事的,你们担心啥?虽然我不知道他此刻心里想着什么,但是炸药可不会听神佛的。”森长可从雨秋平手里抢过了望远镜,看向了本愿寺显如,后者正虔诚地双手合十,双眸紧缩,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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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头的那位,是显如上人吗?久仰大名,初次见面!”
雨秋平的扩音器开始了喊话,本愿寺显如也睁开了眼,望向了眼前的浩渺天地。他看到了那支甲坚兵利的红叶海洋,看到了那面猎猎作响的枫鸟马印,看到了祭坛上的那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武士。他低下头,再次闭上眼,低声吟诵着佛号。
雨秋红叶,久仰大名了。
“先前所说事项,但愿大人已经明了!过去的本愿寺坊官欺上瞒下,删改教义,法主大人您都瞒在鼓里!”
是,你说的有可能。
“我知道显如大人不信。但显如大人也好,本愿寺也好,是否有人去过明国,看那真正的净土真宗本山的教义是如何的?想必是没有吧!”
是,是没有。
“那大人又为何确信,说自己的教义才是真的呢?是未曾被改过的呢?”
我未曾确信过。
“本愿寺的坊官僧侣里藏着大量败类,他们欺上瞒下、乱改佛法,要求信徒献金献土以供其奢靡之需。要求信徒为本愿寺而战以守护他们的财产。本愿寺的坊官僧侣各个过着富裕日子,娶妻生子、大鱼大肉、夜夜笙歌,他们拿的钱就是无数穷苦信徒在每天每顿饭里省吃俭用存下来的献金啊!结果真到了危险时刻,他们反倒躲到后面,让信徒在前面送死!”
你说的事,我早有耳闻。此等佛门败类,不可饶恕。只是盘根错节,难以清查。
“可怕吗?可笑吗?信徒们辛苦一生,为的就是往生净土!可是这条原本轻松的道路,原本只需要心中信佛便可的道路,却被那些小人为了一己私利改得面目全非!非但害得百姓一生疾苦,甚至永世不得超生!你作为法主,不想办法改变吗?”
本愿寺显如嘴里的佛号停顿了片刻,叹了口气,随后又继续吟诵起来。
神佛在上,佛门中的二心者着实可恶。若您有眼,还望助在下一臂之力,铲除这些败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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