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大度,只是无可奈何的托词罢了。
周旦昏睡了五日,病了一个多月,加上小舞出痘疹,从鬼门关走了一趟,他拖着病体,不眠不休陪伴了十日,该好好将养的身子,被折腾的越发虚弱,现在已到了虚不可支的地步。ii
“我,要去……看她……”
黄浅厉声阻止,“不能去!你身子……扛不住”。
君宝上前按住要起身的周旦,知道以公爷这样的身体,再去伤心的地方,定是不妥,脸带焦急劝说。
“公爷,还有两日,是小舞的头七,那日……再去吧,小舞一定不愿意……看到公爷这样子,否则,她走的……会不安心的,两日,只等两日,好吧?”
周旦想起,小舞临终前说的话,“别……像我,白来……一趟,好好……活着”。
周旦痛苦的闭上眼,一行热泪又流了出来,他痛苦地捂上脸,痛苦哽咽抱怨着。
“孽障,你自己……潇洒去了,却让我……好好活着,你真真……是该死!呜呜呜……”ii
周旦躺在榻上,如行尸走肉一般,没有了丝毫生气,除了黄浅、君宝,他不准任何人踏入寝殿。
这让一直想讨好,去而又返的姜小姐,以及精心打扮的蝶儿,都感到很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周旦根本不给照面的机会,姜小姐和蝶儿也只能守在殿门口,巴巴向里面张望,从焦灼担忧的眼神看出,她们是真正担心殿内的周旦。
在殿外,她们指挥着侍者,给君宝送这送那,就是想让周旦看到她们的用心,也会从黄浅的口中,打探周旦病情的状况。
黄浅端着药走进寝殿,看着靠在榻上,一脸茫然的周旦,手里正拿着一条用红绳扎住的黑亮长辫子发呆。
辫子是小舞自己用剑割下来的长发,被周旦派去跟踪的人,给捡拾了回来,他亲自洗净,用红绳扎住,仔细编成一条长辫子,辫子本就是小舞身体的一部分。ii
但辫子留下了,人却没了。
黄浅端着药,来到榻前,“公爷,该喝药了”。
周旦苍白的脸上,布满忧伤,幽幽道“都怨我,若我不买她回来,至少……她还能活着”。
黄浅看了一眼黑亮的辫子,小舞鲜活的音容笑貌如在眼前,那有灵气的小姑娘,这么早就离去,确实挺可惜的。
黄浅叹了口气,沉声道“命该如此,又如何……能与命抗争?她活着,也算……拼尽全力啦,公爷,放下吧,放下……才能得自在”。
“我如何能放下?我放不下!”
“唉!一生还很长,多数人……注定是过客,若还能留下一些,也不枉相遇一场,小舞,留给公爷的……是什么?公爷可有想过?”
周旦嘴唇翕动,又红了眼圈,“那冤孽,让我……好好活着,没有她,我如何……能好好活?”。
看着在痛苦中不能自拔的周旦,黄浅劝慰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公爷,可得要做到,那小姑娘,心心念念的……就是要成为……最好的自己,不想白来一趟,她没做到的,公爷,得为她……也为你自己……做到,这世上,还有许多……她那样不甘的人,还等的你去帮助”。
周旦猛抬头,正对上黄浅深刻凝重的眸光,半晌,才低声回答,“会很难,很痛的,我怕……自己做不到”。
黄淡一脸端肃,凝望着被连续打击,折磨的虚弱不堪的周旦,正色说“是痛!但谁……又不是在负重前行?大王不是?前线的哪个将士不是?……那些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民众,都在苦苦挣扎,期盼着被拯救”。
周旦哑然,“……”。
“公爷,情深是苦,还是……放下吧,若情放不下,就赠与天下人,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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