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渔恋恋不舍收回视线,放下帘子,感叹道:“洪姨,原来是这样啊,我以前还觉得铁骑铁骑,就是说他们能够一路披甲奔袭千里。”
老板娘眼神恍惚,轻声道:“真正的铁骑是如何骁勇,得去了北凉亲眼看过了他们的厮杀,才能知道,我其实也就是当年听我男人随口说的,不过那时候徐骁就借着酒劲,拍胸脯说过一些豪气干云的言语,说他这辈子总有一天会领着十多万的精锐骑军,打得一百万北莽蛮子当缩头乌龟,连家门口都不敢出。当年我男人荀平和徐骁,一个囊中羞涩的穷书生,一个还要看兵部脸色的大老粗,竟然能喝到一块去,还能吹牛皮不打草稿,已经够奇怪的了。我和吴素两个女人,每次看着他们在酒桌上摆出天下英雄舍我其谁的臭屁模样,其实都挺无奈的。”
谢观应突然打趣道:“真不跟徐偃兵打一架?还是说等你们分别熬到走出那一步和半步,才来一场类似徐凤年和王仙芝的生死一战?不过我先把话说前头,这样的机会未必有,对你对他都一样。”
陈芝豹探出手,一抹光华猛然间从天而降,落在通天台之上。
陈芝豹握住那杆梅子酒,轻轻拔出,身形一闪而逝。
晋心安饶是一举跻身了大天象境界,在那杆长枪落地之际,仍是不由自主向后退了退。那一刻,练气士宗师明白了一个道理,他晋心安的境界,在徐凤年陈芝豹徐偃兵等人眼中,也许如同蝼蚁杂耍。
谢观应转头对晋心安抛出一个凌厉眼神,后者稳了稳心绪,点点头,白衣一掠下楼。
钦天监一座隐蔽阁楼内,离阳王朝的北方羽衣卿相,身穿紫金道袍的大真人吴灵素在晋心安入楼后,两人一起正了正衣襟,分别从两位守楼多年的古稀道人手中接过一炷香,走向一张紫檀大料雕成的几案,案上摆放有一尊仙气袅袅的古朴香炉,炉中常年插有稚童手臂粗细的一炷大香,这炷香的香火,一日不可断。晋心安来此之前,不但穿上了钦天监监副官服,还借来了监正腰牌悬挂在腰间,而吴灵素更是兴师动众带上了朝廷颁布给他的金敕,敕文上盖有“皇帝三玺”和“天子三玺”总计六大玺中、专门用作祭祀天地百神的“天子之玺”朱红印文。
晋心安和吴灵素毕恭毕敬将手中香插在香炉左右两侧。
两人一起出声。
晋心安双手叠放,平视前方,沉声说道:“替天行道。”
吴灵素视线低敛,作揖道:“以镇四夷。”
香炉之后的墙壁上,笼罩在层层烟雾之中。
依稀可见悬挂有一幅幅与真人等高的庄严画像。
随着晋心安和吴灵素各自说完四字,浓郁烟雾逐渐消散,那些原本不显山不露水的画像开始露出真容。
不是真人不露相。
墙上所挂画像,正是龙虎山天师府历代飞升大真人。
晋心安神情复杂,就像先前谢观应曾经对他说过一句话,莫问世间有无神,古今多少上升人。那么眼前这些画像所绘真人,便是真正的飞升人啊,或骑龙,或乘鹤,或扶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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