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宁馨看见这两个春兰秋菊,各擅其场的女子互相对视,一言不发。有些好笑,便反客为主,做了个东道。帮着招呼道:“涂大姑娘,幸会!”
宋良玉回过神来,对着涂素芝拱手行礼,道:“涂大姑娘三番五次相邀。不知有何指教?”
涂素芝给贺宁馨还了一礼,又同宋良玉见了礼。便款款坐下,对宋良玉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今日前来,我是想求宋将军一事。”
贺宁馨在心里暗暗摇头。涂翰林为人耿直,也将自家的姑娘小子都教的这般不知变通。若是涂素芝真的直言了当求宋良玉以后不要见大皇子,就将这件事置于难以挽回的地步了。
谁人少年的时候没有情窦初开过呢?何必小事化大,将这些陈年往事又当了件大事到处去说?
再说大皇子和宋良玉当初彼此有意的时候,涂素芝对他们两人还是陌生人呢,又何必如今名份已定,再跑来旧事重提?
想到这里。贺宁馨便先开了口,劝道:“涂大姑娘,我有几句话。不知涂大姑娘介不介意?”
涂素芝笑着摇摇头,道:“镇国公夫人是宋将军的知交好友。有话但说无妨。”
贺宁馨知道涂素芝是在拿话堵自己,却也不介意,微笑着继续道:“涂大姑娘想是问过人的,知道我和宋将军是知交好友,我就托个大,劝涂大姑娘一句,大家子行事,常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若是眼里容不下一粒砂子,听了别人的挑唆,将极小的事化大了,弄得尽人皆知,只会让躲在后面兴风作浪的人正中下怀。——涂大姑娘想一想,是不是这个理?”
涂素芝未料到贺宁馨是说得这番话,低头细细想了想,心头有所顿悟,却还是不放心宋良玉那边,抬头看着宋良玉道:“宋姑娘,我也是一番好意。若是宋姑娘不是我大齐的第一名女将军,手握重兵,我什么话都不会说。哪怕是跟姑娘做好姐妹,我都只会高高兴兴。况且如今的情形是什么样子的,宋姑娘是朝堂中人,比我这个成日里关在后宅的女子知道得更多,我就不班门弄斧了。”
宋良玉和贺宁馨对视了一眼,也都有些意外。
这位涂大姑娘虽然还没有进门,已经将大皇子放在心里,事事以他的利益为先了。
就算是宋良玉,也不一定能做到她这样的地步。
听见了涂素芝的话,贺宁馨微笑着道:“涂大姑娘多虑了。正如涂大姑娘所言,宋将军是朝堂中人,自然一切以朝堂的利益为重,听命于圣上而已。”
宋良玉也点头应和,道:“正是如此。镇国公夫人的话,就是我的话。涂大姑娘自当回去好好筹备过几天的大婚之礼,为我大齐皇室开枝散叶!”
涂素芝看了宋良玉半晌,起身福了一福,道:“我信宋将军是个一言九鼎的女中豪杰,不是那起子出尔反尔的小人能比的。”
宋良玉听了涂素芝的话,不是很高兴,但是也没有发作,收了脸上的笑容,淡淡地道:“涂大姑娘性子直爽是好事,不过这样子含沙射影,也非君子所为。——咱们话不投机半句多,姑娘还是请回吧。以后姑娘是皇子妃,良玉是朝堂武将,道不同不相为谋。”
涂素芝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是有些粗糙了,不过她禀承庭训,性子方正,宁折不弯,闻言也只是欠了欠身,道:“得罪之处,请多海涵。——素芝告辞。”说着,起身便要离去。
贺宁馨和宋良玉也起身相送。花厅外面突然响起了丫鬟有些急切的声音道:“七姑娘,有贵客到!”
花厅里的三个女人都有些惊讶地看向门外。
大皇子穿着一身淡黄色绣四爪金龙的朝服大步走了进来,先对着贺宁馨行了一礼,道:“镇国公夫人有礼。”又对着宋良玉行了一礼:“宋将军可是奉诏回京?”
宋良玉笑了笑,拱手还礼道:“正是。”又问他:“大皇子来辉国公府,可是有事?”
大皇子也笑,看向了一旁不知所措的涂素芝,温言道:“我来接我的未婚妻回府。”对涂素芝道:“你的教习嬷嬷正四处寻你呢。下个月就要大婚了,周母妃刚刚遣人给你送了大婚的礼服过府,让你去试穿。宫里派了几个绣娘过来。若是有不合身的地方,马上改也来得及。”
涂素芝两颊微微飞起两团红云,对大皇子福了一福,道:“让大皇子费心了。”说着,从从容容地起身离去。干干脆脆,并不多说一句话。
贺宁馨看见花厅里只剩下自己三个人,有心想走。可是宋良玉却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留下来。
贺宁馨不由得苦笑着低下了头,当自己是隐身人。
只听大皇子对宋良玉有些抱歉地道:“素芝她,是个闺阁女子。不若宋将军大才。又禀性直率,想什么就说什么。若有得罪之处,也都是我的错,还望宋将军多多包涵。”将涂素芝的鲁莽之处都揽在自己身上,又对着宋良玉深施一礼。
宋良玉不动声色地避到一旁,对大皇子道:“大皇子天皇贵胄,何错之有?微臣愧不敢当。”
贺宁馨眼看着本来可以亲近无比的两个人,如今渐行渐远,逐渐生疏,虽然有些心酸,却不好劝的。只好笑着打圆场:“都是误会,都是误会,说开了就好了。涂姑娘是一番好意。不过涂姑娘不知宋将军为人,有这样的误会不足为奇。大皇子和宋将军是从小的亲戚。还能不知道宋将军的人品?我看这事,完全是有些人无中生有,故意挑起来的。大皇子大婚之后,也该跟涂姑娘多说说话。这嫁入皇室,涂姑娘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不是一腔热忱,一番好意就可以的。好心办坏事的时候多了去了,那时候才是亲者痛,仇者快呢!”
大皇子听了,将眼神从宋良玉身上收回来,转身对贺宁馨拱手道:“多谢镇国公夫人提点,镇国公夫人是旁观者清。修佛修了这么久,我还是着相了。”
宋良玉方才看见大皇子抬起来的手腕上戴着一串菩提玫瑰念珠,一下子怔住了。
大皇子微笑着告辞离去,留下一个安静异常的花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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