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华谨心里一紧,停住了脚步,看向了院子里远处的天空。那里越发阴沉沉的,彤云密布,看来一场大雪是在所难免的了。
“大夫都开了些什么药?”楚华谨一面急步往正屋的院子里行去,一边问道。
“左不过是人参、肉桂、阿胶和雪莲这些大补之物。只是要的年份更深些,一般世面上卖的,已是不够用了。”宁妈妈在后面躬身小跑,跟上了侯爷的步伐。
楚华谨心里更加难受:这些东西,虽然贵而难得,却根本不算是药……难道舒凡的病,已是要靠这些东西吊着了?
到了正屋的内室,通房桐叶迎了出来。见了楚华谨,忙给他行礼道:“侯爷来了。”又起身要帮楚华谨宽衣,却见他只穿着一身三色靠镶滚边底有团云纹的右衽长袍,腰系着犀牛皮腰带,腰间一个白玉扣,越发显得他剑眉星目,蜂势螂形,宽肩细腰,身材高大。
“今儿天冷,侯爷出去居然没有穿大氅?”桐叶先前领着夫人的三个庶妹去了偏厅用蒸酪,没有看见楚华谨回府时的穿着。这边厢问着,桐叶就帮楚华谨把头上的紫貂皮氅帽取了下来。
楚华谨的貂皮大氅,自然是给齐姨娘披了回去。他有些怕裴舒凡知道后心里不悦,更添了她的病症,楚华谨便板了脸道:“桐叶,你僭越了。”——主子穿什么用什么,自有夫人做主,关你这个奴婢什么事?
桐叶听出了侯爷的言外之意,脸上有些红,忙住了嘴,将氅帽挂了起来,又进去给夫人回话。
楚华谨在外面深吸了两口气,才大踏步又进了裴舒凡的内室。
内室里温暖如春,裴舒凡背靠着杏色大迎枕,坐在紫檀木填漆床上。
南面向阳的大窗台底下,一排四张红木靠背大椅,坐了三个年轻的姑娘,穿着打扮皆是一样。
填漆床对面,内室正中的地上,另一个通房桐雪深深地低着头跪在那里。
楚华谨四面溜了一眼,没有看见岳母大人,心下有些疑惑。
“侯爷来了。”裴舒凡微微起身,招呼了一声。
裴舒凡一发话,裴家的三个庶妹都站了起来,给楚华谨行礼道:“大姐夫。”
楚华谨对这三个小姨子只是微微颔首示意,又快步上前,轻轻按住了裴舒凡的肩头:“舒凡躺着吧。——不用着急起身。”顺势坐在了她的床边。
裴舒凡刚才吐过血,看上去已是重新洗漱过了。脸上的脂粉已经洗去,露出黄黄的一张脸,褪去了不少平时的威仪,反倒比以往可怜可爱。
看见裴舒凡的样子,楚华谨越发觉得心里发堵,双手紧紧握拳,低声道:“身子不舒服,就多养养,不要再操心费力了。”
裴舒凡从未见过楚华谨跟她说过这等软话,不由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看见他眼里明明白白不加掩饰的担心,裴舒凡心里好受了些,微微笑道:“侯爷放心,这等小事,哪里就要操心费力?”态度自然婉转,好象先前楚华谨气得她吐血的口角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边两人说着,裴舒凡身边的另一个陪房赵家的进来回话道:“回夫人、侯爷的话,四个姨娘过来了。在外面候着。”
楚华谨抿了抿唇,道:“寒冬腊月的,做什么又让她们跑来跑去。——你就不能等一等?”想到他刚刚才发话让四个姨娘回去歇着,裴舒凡这是驳了他的话?
裴舒凡见楚华谨不悦,也冷了脸,道:“侯爷这是说什么话?——她们等得起,妾身可是等不起了!”
是 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