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郡王妃有些惊讶:“那镇国公知不知道?”
“他领了密旨,一早就知道了。”安郡王的声音里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安郡王妃也低低地惊呼一声:“怎么能这样镇国公这一次岂不是……?”
“凶多吉少。”
贺宁馨的脑子里嗡地一声,眼前有些发黑全身摇摇欲坠起来。她赶紧回到条桌边上,跪坐下来,喝了一口银针白毫,定了定神。
许是huā圃里没有别人太过安静。虽然贺宁馨坐得地儿,同huā圃的门口隔了一段距离,可是外头安郡王和安郡王妃说话的声音,还是一字不漏地传了进来。
“镇国公英雄了得,总能全身而退。王爷不用太过担心。”这是安郡王妃安抚安郡王的声音。
“你不晓得,那人的手下能人不少,背后又有倭人上头还有一层主子。飞扬只带了一群乌合之众,没有了大军接应,就算他想全身而退,也要看那人的手下答不答应。”
“王爷的意思是……?”
“我只可惜,飞扬费了这么大力气,将命都搭上了,最后还可能费力不讨好,被人将功绩都一手掩盖了下去。——你说我怎么能甘心我的生死兄弟,落得这样的下场!”安郡王最后恨恨地说了一声,似乎用拳头在huā圃的门柱上捶了一拳。
“王爷仔细手疼。——王爷也别心急依妾身看,天无绝人之路,总能想到办法的。”安郡王妃似乎在劝安郡王。
过了一会儿,安郡王又道:“飞扬这次肯定能完成差事。关键是差事完了之后,怎样从承安府脱身。——圣上不肯出人,甚至不想让人知道这是圣上的意思……”
就是说,完全靠简飞扬自己了,死生由命,富贵在天。
贺宁馨听到这里,心里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也明白了安郡王和安郡王妃的意思,心里头十分感激。
外头的声音低了下去,又过了一会儿,安郡王似乎走了,安郡王妃一个人走了进来。
贺宁馨跪坐在条桌前面,双手捧着茶杯聚精会神地品着茶。
安郡王妃打量了她几眼,也跪坐在她身旁,笑着道:“不好意思。王爷有些事情要问我,就多说了几句。夫人你没有等急了吧?”
贺宁馨抬眼看了安郡王妃一眼,笑道:“不急,不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要从长计议才是。”
安郡王妃心领神会,点头道:“这话在理。以前镇国公一直说,镇国公夫人冰雪聪明,足智多谋,镇国公有了镇国公夫人为妻,是他的福气。”
贺宁馨没有料到简飞扬在外人面前,这样不避嫌隙的夸赞自己,心里又熨贴,又酸涩,嘴角翕合,嗫嚅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安郡王妃看见一向伶牙俐齿的镇国公夫人也有说不出话来的时候,掩袖笑了,又问她:“厨房备了饭,咱们去用饭吧。”
贺宁馨点头,跟着起身,同安郡王妃一起用了午食。
贺宁馨心里有事,这顿饭吃得七上八下,好几次都没有听见安郡王妃在说什么。
安郡王妃知道贺宁馨在想什么,也没有为难她。吃完饭,让人将宋良玉送回来的礼物放到了贺宁馨的车上,亲自送她出了安郡王府的大门。
贺宁馨恍恍惚惚地回到镇国公府,将自己关在内室里,扑到床上,把头埋在枕头上,却半天也流不出一滴眼泪。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觉得心里像缺了一块似地,越发空荡荡起来。眼里更是干涩无比。
扶风和扶柳不知夫人出了什么事,十分担心,又不敢造次,在外面记得团团转。
贺宁馨在屋里躺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平静下来,脑子里仔细思索起来。
简飞扬借用了黑道上的势力,去东南道承安府对付谢运,贺宁馨是知道的。本来打着做掉谢运,再控制住承安府的主意,然后圣上的大军立时入驻承安府,简飞扬他们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谁知现在的情形比当时预计得还要恶劣百倍。从安郡王的话里,贺宁馨可以听出来,他们都低估了谢运手上的势力和本事。如今已经到了就算做掉谢运,简飞扬单靠一己之力,也很难从承安府逃出来的地步。—可见谢运将承安府经营得针插不进,水泼不进,已是铁桶一块。而且手下能人不少,不是散沙一块,就算他死了,居然还有人能主持大局。
圣上是不是知道这些情况之后,才改了主意,不让大军立时进驻承安府?并且还要留一个表面上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局面。—就如同上一次,圣上收拾西北曹将军的时候一样。
圣上有圣上的考较,总是要用最小的代价,得到最大的成果。
贺宁馨心里又苦又涩。对圣上而言,也许简飞扬只是一员忠心的勇将而已。没了他,还会有别的人前仆后继,对圣上表忠心。可是对贺宁馨而言,简飞扬却是无可替代的。
也罢,既然别人不帮你,我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