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今境内的诸胡臣服,定西国与陇北的柔然没有战事,城垣上没有驻兵。
顺着城垣下依稀尚存的土路,部队避开丛生的红柳、胡杨、灌木,改朝西行,走了七八十里,夜宿一晚;次日继行约二十里,城垣的尽头出现了一条宽广的河流。
此河名叫呼蚕水1,胡人称之“讨赖水”,意为有树的地方,是酒泉境内的黑水支流。ii
遥望水的对岸,不远处,又是一段绵延向西的垣墙。
莘迩头回来这里,勒马顾盼,叹道“两垣夹河,北胡至此,徒唯兴叹,酒泉可谓金汤。”
他却不知,河对岸那条长垣的尽头,在他原本的时空中,便是后来明朝时所筑重关嘉峪的地点。
已入酒泉境。
驻马河边,可见对岸与这边的胡牧帐幕,星星点点,落在草原上。
酒泉卢水胡诸部的分布,莘迩烂熟於心,他略作感慨,即下令沿河北上,先破酒泉卢水胡的北边一部,断诸部北逃之路;继分兵两岸,向南横扫,会於酒泉的郡治禄福县下。
陇地唐夷混居,唐人沾染胡俗,定西国的精锐骑兵如胡骑一样,可在急行军时不生烟火,仅靠酪浆、胡饼之类的冷食充饥。ii
莘迩一令之下,全军北上,舍弃小种落不顾,饮食俱在马上,八十里一歇,趋行百余里,将至北边胡部的率帐驻地;於此稍停,给甲骑的人与马披甲时间。整装完毕,卷尘急袭。
酒泉胡诸部正在内斗,这个部落的警惕性挺高,提早闻警,作了迎战的准备。
只是,他们以为是别部来犯,万没想到是莘迩引郡精骑来讨,骤见莘迩的将旗和林立於唐兵驰骋阵前的数十胡人首级,心神震动,上下惊乱。
莘迩令严袭道“贼虏未战而已乱,你可引你部甲骑践之。”
严袭领命,率本部五百甲骑驰击。
莘迩散开胡骑,命从两面游射,亲引百骑,抄其后路。
昔日面对郭白驹、索重部下的定西甲骑,莘迩没有一战之力;今对胡骑,却如那日的翻版,只是带领甲骑的,这次换了是他,以优击劣,绰绰有余。ii
甲骑陷阵可以用一往无前形容,被铠甲严密保护的骑士和坐骑,压根不怕胡牧的箭矢,冲锋以槊,近战刀、槌。胡牧挡者披靡,欲分开逃跑,三面被围。战不多时,胡酋便即投降。
带了此部的胡酋一家男丁从军。
莘迩分半数兵马给严袭,叫他渡至河西,自率六七百骑在东岸,一道南下。
两路兵马齐头并进,凡到胡部的率帐地,或直接以甲骑践踏;或先用轻骑驱赶,再用甲骑冲踏,战无不克。连战两日,破胡部四个,离酒泉的郡治禄福已不到三十里。
这天,斥候来报,禄福方向来了数百骑兵。
羊馥说道“禄福方向?明公,会不会是氾太守?”
莘迩说道“比我预料的晚来了一日。”吩咐说道,“竖王节,把俘虏们带出。”ii
羊馥应诺,没有就走,迟疑了下,问道“将军,要不要排列军阵?”
莘迩笑道“氾府君非我敌国,受我督统,是我的帐下吏;何须列阵?”
羊馥听了这话,不由心道“将军到任建康以来,数被氾、张诸辈侵凌,而将军默不作应,我以为他怯;於今观之,将军英毅倜傥,此等风范,又岂会怯惧彼辈?想来当时,无非是因初到新郡,耳目不明,故此慎事自重,藏器於身,默察静观,待机而动罢了。”
他的这番猜测,倒是不错。
羊馥恭谨地行了一礼,把莘迩的命令传达下去。
亲兵把丈余高的节杖立起在草地上。
节杖下放置胡坐,莘迩按剑坐定,羊馥、张景威、向逵等吏侍卫於后。擒获的诸胡部酋大和他们的家人被捆得如同粽子,跪在莘迩的前边左右,其侧各立甲士。ii
不多时,南边行来一队唐兵,停在数箭地外,两三骑上前。
当头之人,可不就是氾丹?
氾丹气急败坏,催骑近前,也不下马,一眼看到莘迩,喝道“莘阿瓜!你不告而入,犯我境为甚?”
莘迩神情自若,指向节杖,问道“此为何物?”
“王节!”
“既知是王节,还不下马?”
“你个村夫,拿王节压我?”
“君誉我村夫,实不敢当。阿瓜固然粗鄙,王节岂容你辱?”莘迩变色,叱道,“此节,大王所赐,战时得斩犯军令者!氾府君,你欲犯我法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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