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艾是莘迩的谋主,当然从在军中。
他是文士,莘迩知他的身体素质不太行,故是这一路上,与上次入蜀一般,仍是由兵士们替换着,以肩舆抬他行进。他此刻却是精神焕发,毫无疲倦之感。
听了莘迩的话,唐艾问道:“明公得了何诗?”
莘迩铿锵有力地吟道:“更喜岷山千里雪,三军过后尽开颜!”
时下之诗,以五言为主,但七言也是已经有了,且较为成熟了的。
因此,他这一句七言诗,没有引起唐艾等人在格律等方面的诧异。
唐艾低声吟诵了两边,赞道:“诚然好诗!”
乞大力也从在军中,他装模作样的似是品味了会儿,巴结地说道:“小人刚开始学读《诗》,却明公此诗,朗朗上口,比那《诗》中的什么大雅、小雅、国风还要好呢!”
郭道庆拍手喝彩,罢了,说道:“明公,既云‘更喜’,应是尚有前句。单只此两句已是绝妙,若能得闻全篇,必是更加出彩。敢请明公示以全篇与下吏等拜聆。”
前句的确是有的,只是没法拿出来,但也难不倒莘迩,他将此诗的头句略作改变,昂首挺槊,念道:“王师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
郭道庆拊掌连赞,说道:“‘万水千山只等闲’,好啊,好一个只等闲!”联想到了莘迩的大作《矛盾论》,不自觉地把莘迩与麴爽对比,心中想道,“征虏文才武略,非常人可比也!”
唐艾明白莘迩做此诗的用意,说道:“明公此诗豪气干云,宜使三军将士知。”便就当即代替莘迩传下命令,叫魏述、魏咸、乞大力等亲兵将校派人,把此诗说与各营的兵士们听闻。
将士们各闻知了此诗,再望山石高处,仪态豪雄的莘迩,亦不禁生起了与莘迩翻越群山之后所产生的充实喜悦之相同感受,疲倦之感顿时消除了许多,士气大为提升。
休息了一个时辰,天色尚早,三军启程,继续开拔,赶往阴平县城。
……
武都郡,仇池山上。
经过冉氏多年的经营,仇池山顶的那百倾之地,不但被开辟出了大片大片的良田,时值三月,田中的麦苗青葱可爱,而且围绕着山顶的那一泓泉水,修建了数十间的大屋。
山顶自有居民,但都在田边聚集成落。
那数十间大屋平时是空置的,现下住进了张道崇、李亮带来的兵卒。
张道崇挑了最大的一间作为听事堂。
这日,就在莘迩领兵出了岷山,疾往阴平县的时候,张道崇、李亮等在听事堂中聚集议事。
尽管被北宫越、王舒望称赞“虽文士而胆壮”,但张道崇身为张家的子弟,乃是张浑的长子,出身高华,此前一直都在定西的朝中、地方担任清贵的显职,却是从来没有经历过战事的,特别目下,他与李亮及不到千人的孤军被困於仇池山上,他的压力还是相当大的,因他外表虽是镇定,内心中实焦急担忧,焦虑导致上火,弄得他嘴唇起泡,左眉上也出了个大火尖。
张道崇把刚得到的一道最新敌情转述与李亮等军将,一边看着情报,一边说道:“冉僧奴召聚武都郡的氐、羌酋率,从他们的各个胡部中,总计选出了善於攀援的戎人数千。现在,这些戎人已经聚集在了仇池山底。”说完了斥候传递来的内容,他把情报放下,抬起头来,顾视屋中的众人,分析说道,“观冉僧奴的这个举动,他应是三两天内就会强攻仇池山了。”
一人说道:“仇池山险峻,只要我等守住山道,倒也不怕他来强攻。”
说话之人是张道崇的主簿。
张道崇摇了摇头,说道:“不然。要换是别个的山,你这话不算错。可想这仇池山系冉氏的祖地了,山下有哪条道路可通山顶?何处的山崖易於攀援?险要的地方共有几处?冉僧奴没准儿比咱们还知道!又且这山顶住了数百家的羌人,此类羌人俱是冉氏的旧奴,他们会不会通敌?这也是未可知的事情。是以,虽我有山道可守,然如冉僧奴大举进攻的话,我部能否把山守住,以我看,还是在两可之间啊!而如果守不住,咱们后退无路,吾等无噍类矣!”
瞧见李亮若有所思,张道崇问他,说道,“伯明,卿可有对策?”
李亮是个爱修饰的人,往常总把自己浑身上下收拾地干干净净,但自到了山上以后,他也是为眼前的处境感到担忧,没了心思打点自己,胡子好久没有修剪,颔下乱蓬蓬的,仿似杂草。
他摸着胡子,说道:“亮有一计,或可保我仇池山暂时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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