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素弗问道:“怎样?”
赵兴紧蹙眉头,没有立刻回答金素弗,而是先说道:“张将军一定是有事瞒着咱们!”
这话已是他第二次说了。
金素弗、叱奴侯对视一眼。
金素弗问道:“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
“那大人怎会觉得他有事瞒着咱们?”
“我求见张将军时,他正与张参军、杨参军对着地图,不知在谈些什么,见我到来,他三人迅速地止住了话头,张参军并把地图折了起来。而且,在我把我的担忧禀与张将军时,杨参军闭着眼,半句话没有说,如似不闻,明显他是在考虑什么别的重要问题。”
金素弗猜测说道:“他三人也许是在商讨渡河后的进战方略?”
赵兴说道:“进战不得你我么?若是在商讨进战方略,有什么可避着我的?”
“那他们在谈论什么,大人可能猜出?”
“……,我猜不出。不管他们在谈什么,总之,从今天起,咱们万事要多小心!”
金素弗、叱奴侯应道:“是。”
叱奴侯问道:“大人的担忧禀与张将军后,张将军怎么说的?”
“张将军不以为然,满脸带笑的,糊弄了我几句,把我打发了事。”
数千的定西步骑,到此时渡河大致完毕,各部的战士在本部将校的指挥下,络绎到达指定的位置,重新组成行军的阵型,担负警戒任务的骑兵、步卒们,也各自归还阵中。
渡河时略显混乱的场面,慢慢地复归严整。
看到这有条不紊的一幕,赵兴自我安慰,想道:“定西虽小,然陇地本就尚武,自其建国以今,复战斗不断,这两年,征虏又接连招募良家子,组建健儿营,比起兵户,更加敢战,论以部队的战力,却足与秦、魏争锋。这回攻打朔方,即使不能克胜,惨败,希望也不至於罢!”
好在赵兴从小在朔方长大,地头极熟,就算真是定西军此回惨败,他自忖之,只要时时、事事小心,想来逃出一命,总归还是可以的,唯是他的部卒,说不得,会再次遭受重大损失。
提起了精神的赵兴,在全军整备已毕,接着行军之后,继续随军前行。
朔方郡占地不小,东西四百余里,南北最宽处三百余里,但其境内,中部和南部的大部分地区都是沙漠,其下辖之诸县,大多处於郡中最北端的黄河岸边,随着黄河“几”字形的流向,这些县也呈一个“几”字形。河外的三封等废县不说,只说河内,目前还有唐、胡百姓聚居、秦军驻防的县,西边是临戎、沃野两县,北边是广牧、朔方和前代秦朝时本属五原郡的河阴等县,东边是前代秦朝时亦属五原郡的曼柏等县,南边与上郡接壤的地方,有个大城县。
临戎、沃野两县,是张韶部渡河后,为了后顾无忧而必要首先占据的两地。
这两个县,境内现下的居民都不多,等若是半废掉的县了,但县中俱有部分的秦军驻守。
就算之前秦军不知道定西军的到来,定西军打下渡口,渡河以后,朔方的秦军肯定也就知道定西的部队到了。为了小心起见,赵兴主动请缨,在其兄赵染干的先锋部队之后,又从部曲中选出了几个精明伶俐的部中军官,叫他们乔装打扮成本地的土著牧人,离军先行,赶在主力的前头,潜去临戎、沃野城中打探县中秦军的情况。
他派出去的斥候还没有回来,赵染干传送捷报的兵卒先回来了。
“临戎县的秦虏闻我王师杀到,已然渡河,惊慌失措,遂弃城而遁。临戎,现已为我部占据。”
张韶接报大喜,把这道捷报传给高延曹、赵兴、邴播、李亮、安崇等诸将观看,抚摸着大肚子,状似快活地欢畅大笑,与诸人说道:“朔方方下守备空虚,继苟雄守御朔方的啖高,无名鼠辈耳,以致临戎秦虏,今闻我王师至,乃仓皇遁逃!由此推之,我军取朔方,易如唾掌也。君等且请勉力,候大功成日,吾当将功劳与君等分享!”
他手往前挥,下令说道,“从谷阴出来,十几天了,几乎天天晚上住漠中,早上醒来,满嘴、满脸的沙啊!总算可以睡个好觉了。加速行军,今晚咱们就住临戎!”
……
河西边的漠中,龙无驹接到军报,笑与部下将佐说道:“张韶部已至临戎,大人的计策看来是成了!咱们做好准备,三两日内就开拔出营,赶去参加伏击!”
……
临戎距沃野不远,六十来里地而已。
张韶部进到临戎,当晚在县中住了一夜,次日天才亮,先锋的赵染干便又遣人送回捷报一道。
“沃野虏兵趁夜亦遁,我部已入据其城。”
张韶喜不自胜,再次召来高延曹等将,把这道捷报也给他们传看,披衣立在帐中,摸着下巴,志得意满似地问诸人道:“我说的对不对?沃野的守兵也逃了,取朔方,是不是易如唾掌!”
赵兴按捺不住,终是起身进言,说道:“将军,不太妙啊。”
“什么不太妙?”
“秦虏即使再无备,也不可能连续放弃两座城啊!将军,啖高会不会是在诱我深入?”
“哈哈,哈哈。西海侯,你多虑了。”
“多虑?将军……”
张韶打断了他,说道:“朔方总共也就屁大点地方,也没什么山川险隘,啖高‘诱我深入’?他能把咱们诱到哪里?再且说了,就是他在‘诱我深入’,他手上有几个兵?还能打咱们个伏击不成?”问张龟、杨贺之,“两位参军以为呢?”
张龟没有说话。
杨贺之慢吞吞地说道:“西海侯说啖高是在‘诱我深入’,有这个可能。”
张龟、张韶不约而同,看向了杨贺之。
杨贺之接着说道:“但与其说他是‘诱我深入’,依下官看,不如说他是欲‘聚兵顽抗’。”
张韶问道:“此话怎讲?”
“正如将军所言,啖高手上没多少兵马,设身处地,为他着想的话,是把不多的兵马分散各城,被我各个击破的好,还是把所有的兵马聚集一地,顽抗死守,以待后援为好?”
“当然是后者为好。”
“是以下官以为,与其说他是‘诱我深入’,不如说他是欲‘聚兵顽抗’。”
“哦,你是在说他舍弃临戎、沃野两县不守,不是为了诱我深入,而只是为了聚兵顽抗。”
“正是。”
张韶大为赞成,说道:“杨参军的分析甚有道理!”旋即又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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