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奕一怔,这才想起,来的不是时候。
尴尬地挠了挠头,“师娘,我......”
甄金莲好好看了眼唐奕,“这是跑哪儿疯去了?码头苦力也没你这般粗糙。”
范仲淹无语道:“在说正经事,你来搅什么局?”
甄金莲不依,“正经事也得分时候,早点晚点能有什么区别?”说着,语气一缓。“夫君可不年轻了,要知保养。”
“师娘说的是!”唐奕见势,急忙帮腔。“老师且先休息,我晚些再来。”
范仲淹哈哈一笑,抱怨道:“人老了,连自由都没喽。”
唐奕嘿嘿笑着,“您就好好歇着吧!正好我去柳师父那里看看,看他老人家歇着没。”
“......”
“......”
唐奕一说去看柳永,屋中气氛莫名一滞,范仲淹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敛去。
唐奕觉出不对,弱声问道:“怎么了,这是?柳师父......柳师父又病了吗?”
“......”
“......”
“你要......”范仲淹只说出两个字就说不下去了。
唐奕预感不好,颤声道:“怎么了啊!?您倒是说啊!!”
“大郎......”却是甄金莲出声替范仲淹说话。
“你柳师父,三个月前就......就西去了!”
唐奕腾的一下子蹿起来,眼眸之中瞬间灌血。
“不可能!!”唐奕大吼。
“前......”
“前几天两边通信,不还说好好的,能吃能睡吗!?”
范仲淹一叹,“其实......”
“其实你没走之前,七公就已经是强弩之末。怕你分神,才让孙先生一直瞒着你。你去后不久,更是一病不起,孙先生尽全力也只支撑了......三个月。”
“那......”唐奕脑袋嗡的一下就炸了。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
范仲淹道:“七公临走之前嘱咐,不要告诉你,怕你分神。让老夫带话与你,平安回来就是对他最大的告慰了。”
“还说,还说你给他选的地方很好,他很喜欢。”
“啊~!!!”
唐奕一声凄厉长嚎,不顾一切地冲出屋子。
奔到院中,就见宋楷、庞玉、丁源、唐正平、范纯礼一个不少,正凄然地站在院子里等他。
显然,他们也从同窗那里得了消息,每人腰间,更是系着一根白孝。
宋楷眼圈通红,一言不发地把一根白孝递到唐奕手中。
唐奕双目怀恨,无声接过,在腰间一拢,打了个结,然后一言不发地向北屏上的那块地走了过去......
......
一路之上,唐奕耳朵嗡嗡直响,宋楷他们说什么,他都听不见。
现在,他全明白了:
为什么码头上那么多画舫花船;为什么街上凭空多了那么多青楼花馆。再细想下,为什么满街莺红,尽着白衣......
她们是在给七公守陵!!!
唐奕恨,恨他自己!
粉红知已、花间簇拥尚能送柳师父一程,而他这个视若亲生的弟子,却什么都没做。
......
北屏山上,枫红松挺,一切如故,只是添了一座新坟。
坟前无碑,孤零零地远眺整个回山......
两行男儿泪,再也无法抑制地夺眶而出,唐奕急走两步来到坟前,碰的一声,双膝砸在地上。
身后几人,无不随之拜倒。
“柳师父在上,不孝弟子唐奕......来晚了!”
“来晚了!”
宋楷等人高声跟唱,亦随唐奕长拜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