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这个把握,况且我也相信天命的存在。”方别微笑着说道。
所谓天命,就是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所有的皇帝继位之时都有着天命的存在,倘若功德浅薄,则会政息亡国,但是倘若功德深厚,便能够寿终正寝。
对于每个皇帝而言,他们都愿意听到这样的话。
因为朕即是天子。
朕便是天下人的父亲。
这样说着,方别转身向着甬道之外走去。
少年见过了想见的人,问过了想问的问题,既然留在这里并没有任何的意义,甚至可能会徒增风险,那么方别就会选择立刻离开。
天禄帝没有挽留。
他只是看着方别的背影消失,自己回身,重新坐回了那个座位上。
老人舒展身躯,几乎在宽大的座椅中将身体完全躺在了上面。
时间仿佛过了许久。
直到整个殿堂之中再没有半点动静的时候,天禄帝终于缓缓开口说道。
“你怎么看?”
是的。
这个殿堂之中,一直都有着第三个人的存在。
不过如果他不想让人知道的话,就算强如方别,也没有办法察觉到他的存在。
这其实也是天禄帝选择在这里会见方别的原因。
因为他不想让那个人离开这里半步,但是又真的很想让他参与这次会面。
所以这样的选择,就是最佳并且唯一的选择了。
“在下并没有眼睛可以看。”薛平的声音沉沉从墙壁之中传了出来:“不过在下姑且还有一双耳朵。”
“那你就说说自己究竟听了到了什么吧。”天禄帝望着前方的墙壁,淡淡说道。
“我听到了陛下至少有三次想要杀死方别,而方别则始终没有对陛下动过任何的杀意。”薛平在墙壁之中说道。
天禄帝不由笑了起来。
“是的。”
“第一次是他拒绝我的提议的时候。”
“第二次是他打算用那二十万大军作为交易的筹码的时候。”
“而第三次,则是他提到你的时候。”
这样说着,天禄帝望着墙壁:“我姑且问一个问题,那就是倘若那个时候你发出声音,凭你们两个人的力量,有没有把握从这里逃出去?”
薛平在墙壁中苦笑了一声:“陛下不要挖苦我了,如今我距离鼎盛时期的实力早就十不存一,根本没有办法对陛下造成任何的威胁。”
“至少,就算方别当面提到了薛铃和我的名字,我依旧没有任何的动静,这姑且算是证明我清白的一种方式。”
天禄帝望着薛平藏身的墙壁:“如今你已经陷入了这般地步,证明自己的清白还有什么意义呢?”
“当然有意义。”薛平淡然说道:“如今我已经没有办法以薛平的身份活在这个世界,因为陛下从来都不会犯错。”
“但即使这样,陛下如果真的把我关在这里数十年直到我衰老死去,我当然要感谢陛下念在我们昔日的交情上饶我一条性命,但是我还是更希望看一看外面的阳光。”
“只是我又知道,如果有一天真的看到了阳光,那么大概就是我真正要去死的时候了。”
薛平谈及着自己的生死,没有丝毫的动容。
似乎就是在说什么非常平淡的事情一样。
“所以你想出来吗?”天禄帝坐在椅子上平静问道。
“当然想,只是陛下在这个世界上最为忌惮的人便是我了。”薛平叹了口气:“无论我怎么向陛下证明我的忠诚,陛下始终会忌惮于我。”
“真的吗?”天禄帝不由露出了苦笑:“倘若不是你先背叛,我又如何会用这样的雷霆手段?”
“就在方才,方别还在向我暗示,蜂巢出了这样大的乱子,都是起源于你的失位。”
“但是同时,即使你已经失去了对外界的一切联系,你之前所布置的那些暗子依然在发挥着自己的作用,连我都不知道,锦衣卫与东厂之中,有多少还保持着对你的忠诚。”
天禄帝望着墙壁,沉声说道:“我是有绝对的理由杀你的。”
“但是我是陛下的最后一个朋友了。”薛平在墙壁中苦笑说道:“虽然以这样的方式和朋友见面是真的不怎么友善,但是我依然要感谢陛下,让我还有和您说话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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