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为辽东帽,清操厉冰雪”,这一句则出自故宋丞相文天祥的《正气歌》,讲的是东汉末年与华歆割席绝交的管宁的故事。邓舍对文天祥十分敬仰,因此这篇诗歌他极其熟悉,一听之下,就知道方补真的意思,在以古人的节操来激励他行符合“义与道”的作为。
他前番的言辞,固然在以退为进,**计策权术,目的在借方补真的口讲出他所欲的事,但此时闻言之下,见方补真凛凛颜色,也不禁肃然起敬。
杨万虎张嘴还要再说些什么,邓舍挥手制止,再多说,就不是用计,而是戏弄了。他起身,请方补真归座,诚恳地道:“先生真儒也。先生之言,实在叫我悚然警励。”他虽与方补真交往多时,真的了解却在此刻,起了拉拢之心,试探道,“却有一言想问先生,往援辽阳,危机重重,成且不说;若是败了,我等莽夫死不足惜,但适才听先生讲话,颇有凌云气概,一旦身死,不觉得壮志未酬么?”
方补真感慨万千,再没了动辄“喷人”的冲动,他似也直到此时,才算了解了邓舍,因为邓舍说的话,正为他平素所想。他一笑,道:“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
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也许,这便为他平生志向了。不管他的“道”是对是错,忠诚信仰的人,总如长夜的星光,寂寞而寥寥。但也正是他们,为我多灾多难的民族,指引了前进的方向,微弱的光,照亮了黑暗时代的人心。
邓舍想起了沙刘二,他的信仰又何尝不是如此的坚决与忠贞?他自认并非这样的人,但凝视着方补真的笑容,他的心,蓦然受到感动。
他再次说到:“先生,真儒也。”河光秀、毕千牛皆欲开口说话,邓舍挥手,道,“不必多言,我意已决。先生有成仁的壮志,我虽不图万世传名,更不屑效仿鸱鸮鼠辈。”
方补真大喜,邓舍接着道:“不过先生适才言道,要我尽出双城军马,窃以为不妥。”
“将军何意?”
邓舍取下马刀,以鞘指点地图,道:“调集双城军马最快也得十天,再往援辽阳,耽搁这许久,怕纳哈出早围了辽阳城。我大军远来,第一要防鞑子围城打援,第二要防盖州肘腋之变,便如打猎的猎手,前有虎、侧有狼,不能尽心尽力,十成力发挥不出一半。”
方补真点头称是,道:“将军所言极是,那以将军看?”
“先生虽有壮志,不懂军事。以我之见,纳哈出先剪辽阳羽翼,不若我也先剪纳哈出羽翼。”邓舍的刀鞘贴着地图,斜斜一划,顿在盖州,重重一击,道,“我即日传令平壤,调文华国、赵过所部,计三万人,潜渡过鸭绿江,与我部及陈虎部成明暗两势,以雷霆万钧之势,夹攻盖州。先救毛居敬、破高家奴,随后提军回援。如此,一无后顾之忧,二来人多势众,救城辽阳,指日可成。先生以为如何?”
方补真沉思不语,许人、李靖高声喝彩:“好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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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管宁。
东汉末年,海内大乱,管宁避地辽东,以清操自励,人皆化之,其衣冠为世则效,见重于时也。宁少与华歆为友,后察歆急于荣利,遂割席分座,至是华歆果事曹操,助曹氏篡汉而宁始终高节,千古称为完人,此贞洁不染污世之例,国家元气所寄也,故《正气歌》里特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