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润自己也很清楚这点,所以他现在也是格外谨慎,每走一步都戒备着随时可能发生的任何异变。
雨,仍在下着。
秋雨,甚寒。
雨声虽是悦耳,但也会盖住很多黑暗中的不易察觉的响动。
闪烁的火光中,三道恍惚的人影被映在那斑驳破败的寺院回廊上,宛如扭曲的鬼怪。
在这恐怖、压抑的氛围中,人就算是看着自己的影子,都能看得头皮发麻。
三人就这么一路穿过了“三进”的院子,来到了一栋和大殿差不多大的建筑门口,这门上挂着匾,上书两个大字——“丹房”。
都不用进去,三人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因为他们从大殿那儿走到这里为止,看到的所有景物都已是“破除幻觉”后的破败模样了,唯有这间房……看起来仍是崭新的;还不止如此,隔着门窗,三人便可见那丹房中灯火通明,且似有阵阵人声从中传出。
“谢大哥,就是这儿了吧。”孙亦谐道。
谢润冷哼一声,一双虎目紧盯着那丹房的大门:“哼,那是啊,我看这儿妖气冲天呢。”
“那咱……是直接进去?”黄东来又问道。
“那还能怎的?反正伸头缩头都是一刀。”谢润说到这儿,好似想到了什么,语气微变道,“二位贤弟,你们该不会是怕了吧?”
“呵……怕呢,是有点怕的。”孙亦谐的回答很诚恳,“但为了兄弟,就算怕也得跟对面干啊。”
“说得没~错。”黄东来也接道,“若在这里丢下兄弟跑了,以后咱们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啊?”
虽然此刻双谐的心里都虚的一逼,但他们还是都硬着头皮在那儿撑着。
这世上的人啊,有时候就是这么有趣。
有些人,平日里看着品格出众,道貌岸然,漂亮话说得贼溜;在他们占优势的情况下呢,就各种“主持正义”,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对别人的行为吹毛求疵、指指点点,但是当他们不占优势的时候呢,他们却遛得比谁都快,嘴闭得比谁都严。
还有些人,平日里吊儿郎当,没个正形,甚至是游手好闲、偷鸡摸狗……说出来的话也不好听,给人的印象就是个二流子;但到了关键时刻,在面对大是大非时,这种人反而能坚守底线,哪怕将生死置之度外,也要选择做对的事。
你说他们谁才是“侠”呢?
而在世人的眼中,他们谁才更像“侠”呢?
“好!就冲这两句话,你们这两个朋友谢某交定了!”眼下,谢润对孙黄二人的评价显然还是挺高的,“今日就算是死在这里,黄泉路上有二位作伴,谢某也不枉此生!”
说罢,谢润也不等双谐跟他客气,一个回身便一脚踹开了丹房的大门。
而此刻孙亦谐和黄东来心里想的却是:这人也忒能立FLAG了,你自己说自己死也就算了,还非要说什么我俩给你作伴?妈个鸡的活着不好吗?大家一起活着出去然后你请我们吃饭不行吗?
当然他们想归想,也没来得及吐槽。
此刻,只见那丹房的门一开,里面是灯火辉煌,莺声燕语。
第一眼瞧进去,三人便瞅见好几排桌子拼起来摆在那儿,桌上是堆满了珍馐美味;有道是山中走兽云中燕,陆地牛羊海底鲜,猴头燕窝鲨鱼翅,熊掌干贝鹿尾尖……什么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不说了,词儿大家都熟,我在后面接一整段儿“报菜名儿”也不是不行,但你们可能会想砍死我。
总之,山珍海味,好酒好菜,都跟那儿堆满了;不仅如此,酒席之外还有别的……
看到这儿,想必各位也能猜到,“别的”,是指女人。
不是一般的女人——美女,十多位闭月羞花、倾国倾城的美女。
她们个个儿都穿着非常节省布料的衣服,在那旖旎的灯光下嬉笑饮酒,搔首弄姿。
而在人群中,还有张熟脸,即是那书生孔衡基。
这会儿,孔衡基正坐在桌边,左拥右抱着两位绝色的佳人;左边的那个给他喂口菜,右边的那个给他灌杯酒……从他的表情来看,完全可以用孙哥常说的一句话来形容他此刻的状态——爽得一逼。
“喔尻,这妖怪有点东西啊。”黄东来扫了一眼门内,当即念道。
“呵……估计又是些纸人吧。”这谢润可是练童子功的,定力好着呢,见了这场面依然很淡定,只是冷笑。
而就在他俩话音未落之际,孙亦谐却是一个侧身便从谢润旁边挤过,抢先进了屋。
但见他一手火把,一手三叉戟,执戟而立,暴喝一声:“妖精!敢在这里搞黄色?事先问过我了吗?你们是不是不把俺老孙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