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烆子听了,回道:“前辈,这天色也不早了,您这时候还要出……”
“嗯?”黄东来都没等对方把话说完,就把嗓门儿一提,“是不是老道我要去哪儿,得经你同意啊?”
“不……不敢,不敢!”尸烆子被黄东来这一吓,赶紧回头,冲着手下们道,“还愣着干嘛?快给几位仙长让道引路啊。”
那帮火莲教喽啰能说什么呢?照办呗。
他们也清楚,尸烆子从来也没把他们当人看,只当是呼来喝去的下人一般;就拿刚才来说吧,尸烆子哪怕是说他们坏话、甩锅给他们,都是当着他们的面肆无忌惮地说出来的。
但这,也并不妨碍他们继续跟着尸烆子、跟随火莲教。
因为这事儿是双向的——这帮喽啰对尸烆子,同样没有什么忠诚可言,无非就是借其势来为恶、捞好处。
这叫互相利用,大家都没想着谈感情,便也不伤什么感情。
长话短说,孙、黄、姜、笑四人,靠着双谐先后的一通忽悠,姑且算是脱离了这破庙之围,随后他们就一路往北门去,出了济宁城。
那年头,城外视野可开阔着呢,火莲教的人就是想跟踪也没法儿跟,再说他们也不敢跟……
就这样,四人出城后又行了一段,到太阳落山时,在一处郊外的树林中落了脚。
“妈个鸡,累死我了。”孙亦谐一边骂着,一边就把笑无疾给扔地上了,扔完就回头对黄东来道,“诶,出了城你就不用继续扮前辈高手了,你就不能跟我换换手?”
“我不是帮姜兄拿了一半行李了吗?”黄东来道,“再说了,你刚才也没提出来啊,我还以为你扛他扛出感情了呢。”
“滚!”孙亦谐说着,甩了甩酸痛的胳膊,当时就坐地上了,“唉……真是倒霉,本以为今晚可以吃好住好,结果呢,跑这荒郊野地露宿来了。”
“能让你有命露宿就不错了。”黄东来则是一边帮姜暮蝉把行李放到地上,一边接道,“那个‘火莲大仙’……也就是尸烆子,他报那山门,我听着就不对劲……想来他果然就是个魔门的妖道;今儿要是真打起来,即便是一对一,我都未必对付得了他,更不用说他还带了那么多的手下,把你们俩也给围了。”
“那照你这么说,这人咱还治不了了?”孙亦谐挑眉问道。
“治不了也得治。”黄东来却道,“今天见到这尸烆子之前,火莲教这事姑且算‘闲事’,不管便不管吧,但见到那厮之后……情况可就不一样了。”他微顿半秒,摆出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我黄东来怎么说都是道门正宗,道家传人,见魔道在此兴风作浪,岂能坐视不理?”
“行了行了,就上山跟着一帮懒汉练了半年十二谛,还装起来了。”孙亦谐还是懂他,知道这时候得有个捧哏拆一下台,免得让旁人误会了这是什么正经对话。
“二位。”但姜暮蝉听了黄哥的话可当真了,“我也听出来了,既然黄少侠有诛魔卫道之心,孙少侠也有为民除害之意,那咱就干他一票呗。”他顿了顿,接道,“我姜暮蝉虽是不才,但也绝不是什么贪生怕死之辈,二位要对付这尸烆子,要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哈!哈哈哈哈……”这时,被五花大绑并躺在地上的笑无疾不知为何忽然大笑出声。
“有什么好笑的吗?”孙亦谐听得出那笑声不善,故也没给笑无疾什么好脸色。
“我笑你们天真啊。”笑无疾说着,腰上一使劲,便坐了起来,看来他身上那药劲儿已过去了,“你们以为……除了一个火莲大仙,就算是为民除害了,从此以后济宁的百姓就能过上好日子了吗?”他说完这句,也不等对方回答,自己就摇了摇头,顺势接道,“你们今天灭了火莲教,明天说不定就会冒出个水莲教、土莲教……玩儿的还是同一套;江湖也是一样,你今天杀了一个恶人,明天还会有十个,你们以为自己做的事,是帮了好人,其实这世上哪儿有那么多纯粹的好人?也许一个人今天还是好人,明天也会变成恶人……为‘侠’,究竟是为了什么?有什么意义吗?那么想为民请命、伸张正义的话,不如去考状元算了。”
他的话,听着就像是一种“过来人”的观点,虽然未必对,但多少是有点思考价值的。
姜暮蝉听了,也确是若有所思。
但双谐可不吃他这套,他俩是穿越者,两世累积的年龄和阅历摆在那儿,他们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本就是超越这个世界的时代局限的。
所以,对于笑无疾的话,孙亦谐的反应只是:“你说的这些……好像是有点道理,但我并不在乎,你要是不想帮忙呢,就把嘴闭上。”
“呵……”笑无疾耸耸肩,“行吧,我不说了。”
他也不敢多说,因为他知道以孙亦谐的德行,自己若再挑衅几句,那他今晚想上茅厕时,很可能就得被迫在自己裤子里解决了。
孙亦谐也不跟他计较,转头又继续对黄东来道:“黄哥,这次要对付妖道,是你专业领域了,你来定个计呗。”
黄东来这时也坐地上了,并拉长了嗓门儿应道:“正在想呢……”
他这一想呢,便引出那——火莲教设坛济宁州,尸烆子斗法旭东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