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今日是咱们家正式移居进毓庆宫来,这是大喜的日子,额娘打赏下人还来不及,怎地先给打了一顿板子去?这若是传了出去,终归不好听不是?”
点额疲惫地冷笑,“就因为是头一天搬进来,便有人难免忘了撷芳殿的规矩去,这便要开始翘尾巴了!我便就是要在这搬进来的头一天,重新利益立一立规矩去!”
“我要让他们都明白,你阿玛被立为皇太子,这自然是好事儿;他们跟着鸡犬升天,可以,但是在我面前反倒更得严守规矩去,半点儿都容不得僭越!”
绵宁叹一口气,“额娘说得对,越是阿玛被立为了皇太子,咱们家里的规矩越是应该严格,下人们言行小心才是。”
“只是不知道九思谙达究竟犯了什么大错,竟然惹得额娘如此不快?”
点额缓缓抬起头来,凝住绵宁。
“儿啊,你可知道,就是刚刚搬进来,你额娘我还要住进这东耳房来;可是九思那胆大包天的奴才,竟然带着侧福晋住进了你阿玛寝殿的西暖阁去!“
“你可知道,那西暖阁里,是你阿玛的寝殿啊!这九思是想带着侧福晋,享你阿玛的专房之宠去!”
绵宁听罢也是猛然抬眸。
不过随即,他的眼神便清淡了下来,轻声劝着,“……额娘的身子不好,这些年都在着力将养,阿玛自也是为了让额娘静养。”
“而小额娘她,毕竟是家里最年轻的,由她侍奉阿玛,自然最为合适。”
点额陡然一怔,挥手一把推开了绵宁的手去,“连你也这样说!”
绵宁一惊,急忙撩袍跪倒在地,向额娘请罪。
点额深吸一口气,回头来,已是泪珠儿滑落,“绵宁啊,你不是小孩子了,你也长大了,你也该看得出来,如今你额娘我的处境去……如今,你阿玛的心,已然不在我这里了,你阿玛将侧福晋宠得越发的无法无天了。”
“你阿玛如此,身为妻室的,我不敢说什么;可是那侧福晋却也仗着你阿玛的宠,在我面前越发的没规矩去!尤其,在她生下三哥儿之后,她是越发的不将我,也不将你放在眼里了!”
“你方才说得对,我的身子是不好,年纪也大了,可是你要明白,我便不是为了自己争,我也得为了你争啊!你要明白,过去的这十几年之中,你都是你阿玛唯一的儿子;可是如今,就在你阿玛封太子的节骨眼儿上,那侧福晋就诞下了那三哥儿去啊!”
绵宁长眉微微一拧。
点额举起帕子来,擦了擦泪,“从前,你阿玛所有的期望、所有的一切,都是你一个人的;可从现在起,你阿玛的心、你阿玛的期望、你阿玛所有的一切,就都要分成两份儿了……绵宁啊,你所得的,将只是那两份儿当中的一份儿啊!”
“况且,这还是那侧福晋的第一个儿子。你也说得好,她还年轻,她自然有的是本事去伺候你阿玛,享那专房之宠……可是若她接着又生下旁的儿子来呢?”
“绵宁啊,到时候儿,曾经原本全都是你一个人儿的一切,就得分成两份、三份、四份儿,乃至更多份儿去!我的傻孩子,你难道不明白,那将意味着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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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东边儿院里的那顿动静,廿廿怎么可能听不见?
只是她心下明白皇太子妃这就是打九思给她看,她便是心下不落忍,也不好直接出面来给九思求情。
不过好在后来终于安静下来了,廿廿知道是绵宁来了。
廿廿这才悄悄儿吩咐星桂,叫四喜拿了最好的金疮药去给九思送去。
今儿这大喜的日子,竟闹出这样一番动静来,廿廿心下也不是滋味儿。她明白,此时她与皇太子妃之间,唯一的通融之处,就剩下绵宁一个人了。
绵宁这孩子虽说是皇太子妃所生,但是一向冷静懂事,且这些年与廿廿的情分夜深,廿廿便想着,她自己既不方便到皇太子妃面前去说些什么,但是总这么僵着也不好,廿廿便亲自等在门口,想等绵宁出来,将绵宁叫过来,将这话说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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