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汗阿玛不仅是阿玛,更是天子,他既这样说,我唯有遵旨。”
绵宁轻轻闭上眼睛,“……小额娘只管忙着在外代替我额娘,受命妇行礼,陪汗阿玛召见外藩,以及在汗玛法跟前尽子妇孝道。”
廿廿心下也是微微一颤。
“二阿哥,我明白你的人子之心,可是这些事本是我这个当贵妃的,在主子娘娘身子不适之时应该扛起来的责任,不是我抢来的。你心下着急,我不怪你,可是你若继续按着这个思绪去想,那咱们母子这些年的情分,便都白费了。”
廿廿垂首,摇摇头,“我是什么样的为人,我以为二阿哥你即便是年岁小,可凭你的聪慧,也总该明白。你若不肯信,那我也自再没什么可说的。”
绵宁陷入犹豫,能见出十四岁的少年颇为挣扎。
廿廿高高抬起下颌,“二阿哥先回去吧。我知道你为难,一时半刻想不清楚,我也不为难你,容得你回去慢慢儿想。”
廿廿伸手搭着星桂的手,踩着高高的旗鞋从绵宁身边走过。
绵宁忽地又转身道,“小额娘留步!儿子还有一事……儿子见小额娘手里拿着汗玛法所赐如意,那儿子倒想知道,皇后额娘的千秋在即,那陈设的如意在热河行宫里,可还陈设?”
廿廿转过头来,静静凝视着绵宁,“二阿哥,你又问错人了。你还是要去问你汗阿玛,或者内务府的大臣们。给你额娘过千秋的事儿,是他们管。”
皇后的千秋生辰,巧了,也在八月,是八月二十四日,就在太上皇万万寿圣节之后十天。
宫里为了太上皇的万万寿圣节,自是暂且顾不上旁人的;便是皇后的千秋,因早先太上皇那道旨意,说皇后的千秋令节也不必进笺表之类,倒叫人总觉有些不上心起来。
宫里的宫殿监总管们好歹还记着日子,本以为皇后的千秋会在京里过,故此早就向皇帝就皇后千秋陈设之事请过旨意,这其中就包含陈设的如意等项……
可是没想到太上皇忽然叫皇后也上热河来了,这便是要赶在热河过千秋。宫里的陈设是宫里的,到热河这边还得推到重来。
尤其此时已经到了八月中了,皇后不见踪影,太上皇反倒给贵妃赐了如意……这总归叫绵宁有些不祥的预感。
绵宁深深吸气,一双眼紧紧凝住廿廿,“小额娘说的是。只是,小额娘到时终究会给皇后额娘行礼,还要进献贺礼……儿子想知道,若到时候皇后额娘喜欢小额娘这柄如意,小额娘肯否割爱,以此进献给我皇后额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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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一凝。
星桂都忍不住轻喝一声,“二阿哥,贵妃主子驾前,请二阿哥检点!”
廿廿伸手按住星桂的手,眸光缓缓绕着绵宁,打了几个转。
“二阿哥是主子娘娘的亲生子,想必二阿哥是最知道主子娘娘心意的。二阿哥今日这么与我说,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认定,到时候主子娘娘是必定喜欢我这柄如意,是必定想要的?”
“倘若是的话,那我眼巴前儿就也可以许给二阿哥你一个承诺:只要主子娘娘真的喜欢这如意,真的示意我想要的话,那我必定进献。”
“二阿哥,你这回能放下心了么?”
绵宁一颤,登时撩袍跪倒,“儿子……谢小额娘大恩!”
廿廿有些疲惫,今晚上的高兴都散了,“二阿哥,你还有旁的话要说么?我累了,你也回去吧。”
绵宁原地跪着,扭了个身继续跪,“儿子恭送小额娘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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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宁终于走了,星桂都忍不住气恼,“主子,这二阿哥这算什么?太上皇赏给主子的如意,他非要替皇后娘娘给强讨了去么?”
廿廿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面无表情道,“他究竟还是个孩子,心里自是偏向自己亲娘。”
“那……若到时候儿皇后真的跟主子要那如意,主子难道当真要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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