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此安鸾走到今天,跟她雅馨也是脱不开干系的。
雅馨黯然垂眸,倒是朝他他拉氏轻轻行了个礼,“媳妇恭送额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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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廿的小轿行在长街之中,廿廿轻轻闭着眼,感受那三月微暖的阳光,怯怯地照耀在身上。
这样的阳光叫人忍不住回想起人自己的豆蔻年华来。
那时候,她也曾与安姐姐手拉着手行走在这宫墙之内,怯生生又兴奋地,一点一点认识了这座高大却又森然威严的宫廷。
那时安姐姐说,“咱们两家的先祖,是咱们大清最大的功臣,但凡选妃、勋功,都以咱们两家为先……廿廿你说,咱们两个来日的命运,是不是便都要跟这宫廷分不开了?”
廿廿彼时还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成为十五阿哥的侧福晋,乃至一步步走到这后宫的巅峰来。那时候的她也只能想到,或许有一天她会成为一位宗室子弟的妻子。
可是宗室子弟也分亲疏远近,若是庶流旁支的,便是腰上系着黄带子,头上有顶戴,可却也有家里都揭不开锅的。故此她倒没那么多的向往。
可是她记着,那时,她抬眸看向身边的安姐姐——安姐姐挑眸,看着宫廷那最高的屋顶,眼里曾经有光,那么明艳。
廿廿停住回忆,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她越发明白,安鸾恨她的缘故。
随着她地位的一步一步升高,安鸾对她的恨意只会越来越深,她们两人之间的心结,注定是解不开了。
“主子……”轿旁伺候的星桂忽然低声叫了一声。
廿廿霍地睁开眼,却见两边宫墙旁已是跪了两溜儿的人。
多是当值的太监,以及从路上经过而闪躲不及的妈妈、女子们。
不过这内里却还有个身份特别的。
廿廿不由得挑眉,迎上星桂询问的目光——是雅馨。
廿廿便吩咐,“暂住。”却不是“落轿”。
廿廿依旧坐在轿上,居高临下望着雅馨,点点头道,“绵九福晋快请起身吧。”
雅馨左右看一眼,因旁边还有不少的女子和太监,她有话不方便说。
廿廿却轻轻摇了摇头,“绵九福晋回去歇着吧。等忙完了亲蚕礼,咱们相聚的日子还长。”
廿廿的轿子缓缓向前,拐过长街上的门,再往前的夹道里便再无闲杂人等了。
星桂忍不住小声问,“方才绵九福晋分明有话要与主子回禀……主子怎不叫她说?”
之前星桂也瞧见安鸾与雅馨一处耳语了,心下想着怕是雅馨要跟主子说安鸾的事儿。难得雅馨肯这般主动向主子投诚,主子却没给她开口的机会,岂不可惜了。
廿廿点头,“我明白……只是,也就因为我明白,故此我才不肯急于一时。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我不在乎再多等些时日,等她自己心下再明白些也不迟。”
星桂心下也是一警,急忙道,“主子说得对。”
那位绵九福晋这么多年来,都曾经是主子最大的对手,不但心高气傲,而且也是极有胆色的,这样的人心眼儿也一直都多……这样的人,多等等、再看看总是好的,总归便是目下也还不能确定她心下已是完全愿意投诚了的。
倘若又要骑墙而坐,想要坐收渔翁之利呢?
廿廿轻叹一声道,“况且皇上刚以绵偲阿哥为成亲王庶出之子的身份,封了绵偲阿哥辅国将军的爵位去,而安鸾终究从名分上算是她的婆母,她一个当儿媳妇的要将婆母卖了——这失的是成亲王的体面,也是绵偲阿哥的体面。”
“况且她好歹还是我钮祜禄氏同族之人,她若这事儿上拿捏错了,那丢的便是天家和我母家双份儿的家声去。我便暂且堵了她的嘴,不听她掺和这回事就是。倘若她当真是想回心转意了,来日的机会还多着。”
轿子已经回到东六宫的长街前,廿廿忽然叫住,“先不回宫,去咸福宫吧,我去给皇上请个安。”